福顺一巴掌拍在小太监脑门儿上,笑骂:“还算有点脑子,只管将话传出去,有什么事你福哥哥顶着。”
这可是长公主殿下的意思,福顺眼珠子转得飞快,心里冒出无数个计谋,都被他死死摁住了,时日尚早啊。
因着王思棠需多加休息,长公主便没有多待,出了秋水居,望着日渐西斜的金乌,想了想还是歇了去慈安宫找太后的想法,转而出了后宫,往勤政殿去了。
等长公主风风火火走进勤政殿时,皇帝正悠闲的一手批折子一手……烤红薯?
长公主仔细一看,还真没看错,烤红薯!
只见两个太监面对面蹲着,一个扇风,一个翻烤红薯,而皇帝则从批改的折子中时不时挑出一封丢到火盆里,算作是烤红薯的燃料了。
难怪她老远就闻到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皇帝,你这是在做什么?”
长公主扶额,只觉满脑子的问号;她走上前拿起桌上一本奏折,翻开一看,是要求册立皇后的;
又拿起一本翻开,是从各个方面细说中宫无主的十大害处;
再翻开一本,是举荐皇后人选的;
再一本,劝谏皇帝以国本考虑,务必多去后宫雨露均沾,多孕多育,谁能一子夺魁,首生龙子,便可封为皇后。
长公主嘴角一抽,忍着好笑:“这可是大臣们的肺腑之言,你却拿来烤红薯?”
皇帝浅浅勾唇,刀锋般的眉目间却全是冷硬的戾气,语气偏偏又很温和:“阿姐,快来尝尝这民间吃食,御膳房觉得这上不得台面,朕偏就想尝尝,便自己动手了。”
两个太监见着长公主显见的松了口气,见长公主挥了挥手,顿时如释重负的放下手中的活儿,利索的下去了。
皇帝浑不在意,嗅了嗅空气中夹杂了奏折烧焦的烤红薯香味,从腰间取下一把玄铁匕首,插住红薯,剥皮切块儿,却是做得顺手得很。
“给!”
他还将匕首递给长公主:“怕脏手的话,就用这个,味道不错。”
长公主接过匕首,看着自顾自吃着一盘烤红薯的皇帝,深深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世人眼中不染尘埃,高贵如天神一般的皇帝私下里会如此的放荡不羁呢。
长公主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中宫的事情她不是没有想法,但她知道,皇帝有他自己的打算,不会听任何一个人的;至于子嗣,更不必说,皇帝正值壮年,说急也不急。
“朕成天为国事烦忧,他们不分忧不说,还管到朕的后宫去了,这次是烤三两个红薯,下一次朕可就要烤上三两个人了。”
皇帝微微眯眼,早上他心情还尚可,等新一批折子摆上案头,这一看,怒火中烧。
“那几个老家伙动作频频,挑动后宫给朕增添麻烦,偏还有那么多蠢货自以为是的跟着搅风搅雨,”皇帝冷哼一声:“对了,朕让郑得贤去秋水居传旨,阿姐可遇见了?”
长公主一怔:“不曾。”
皇帝眉头一蹙:“这个郑得贤……”
丝毫不知道因着他的一句话,郑得贤这会儿正蹲在皇帝私库里指点江山:“这个用得上,这个用得上,这个也用得上……”
“你给王贵人升位份了?”
“赐了个字。”
长公主点头:“也对,刚刚入宫,无功无过的,倒也不便现在就升位份。”
皇帝这会儿气已消了大半,便也有心思理会此事了。
“阿姐似乎对那王贵人颇有好感?连金鸾钗都舍得给了她。”
“当时也是随手为之,”长公主也插了块香甜的红薯放入嘴里,细细品尝:“如今看来倒不知是好是坏了。”
“哦?”
皇帝眯眼,似是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
长公主颇为不解,略微责怪道:“原本我那无心之举也算是为她增添些许底气,你倒好,别人不知集贤楼邪性,你还不知?你怎可让个小姑娘去那种地方,如今她惹来杀身之祸,就在你眼皮子底下都险些没把人护着……”
“嘶!”皇帝颇为头疼的揉了揉睛明穴:“朕也没料到,那丫头怎么就摸到集贤楼去了,还入了内场啧啧……”
“什么意思?”长公主疑惑:“不是你让她去的?”
皇帝难得叹气:“朕不过是逗她玩玩,哪知道她真能找出线索,还天不怕地不怕的直接闯进去了。”
长公主惊了:“真是她自个儿查到的?”
皇帝极为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向着虚空一招手,赵一出现,将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长公主直接无语了:“就凭俩丫鬟跟卫家夫人吵了一架,她就从中推断出……可惜了,这样的人才入了后宫,实在可惜了,去大理寺该多好啊。”
皇帝脸黑了:“长公主若无事,就退下吧,朕还忙着呢。”
长公主:“……”她才吃了一口烤红薯。
欣阳长公主出了勤政殿,走着走着忍不住笑了,立春好奇道:“殿下为何高兴?”
长公主忍着笑:“你说,男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欺负一个女人,并且还斤斤计较的,又欺负又护着……”
“奴婢不知,大概是那个女人引起男人的注意了吧,”立春想了想,道:“就像咋们府上的立夏和马侍卫,未成婚前立夏可受马侍卫欺负了,好几回都给欺负哭了,那时候奴婢们都以为马侍卫看不惯立夏,可有一回立夏犯了错被打了板子,却又是马侍卫买来了上好的膏药,还央她老娘炖鸡汤给立夏喝呢。”
欣阳长公主也想起了这段趣事,笑得愈加意味声长:“对,说得太对了,赏。”
“谢殿下赏。”立夏莫名得了赏赐,跟自家主子一起开心的回了公主府。
随着长公主离宫,她让人传给景妃的话却在后宫传了个遍,一时间不知有多少人在笑话景妃,笑她堂堂一宫之主,二品妃位,却心眼子太小,竟和一个昏迷不醒的小贵人抢太医,连长公主的面子都不给,实在是德不配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