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二人就到了膳桌前。
“坐下,”百里昭的语气很命令,但拉着她手的动作却很温柔。
不是才将对她讲说,不会随便碰她。
这敢情就是把腰上的手,换到腕上来了是吧。
待她先行坐下后,百里昭才松开手。
这让她有种,百里昭是主人,她才是来府中做客的感觉。
她坐于百里昭右侧,望着满桌珍馐却不敢动筷。
且不说在醉仙楼她已经用了一些,虽未吃多少,但此刻面对着百里昭,多多少少也没法胃口大开。
可百里昭并不知如此,还道:“不好意思动筷?”
边说着,就不由分说给她夹了一筷子放进面前的小碗之中。
她勉强一笑,拾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品味。
“祭典在即,明日,孤会再安排一个司礼嬷嬷前来,”百里昭一边说,一边又给她夹上一块。
又送司礼嬷嬷来?
“陛下您别光顾着给我夹,您也多吃点,”她笑了笑,道。
百里昭闻言,夹菜的动作一顿,侧目,“那你喂孤。”
又来了。
“那陛下您随意,”说罢,她垂眸不再看百里昭,只兀自低头吃菜。
“若往后有人再为难于你,你无需顾忌,想要教训谁,教训便是,有孤在。”
百里昭话说得平淡,可她却听出了一丝纵容。
就像是在对她说:你放心怼,我给你撑腰。
她蓦然就是一阵鼻酸。
虽低着头,却不禁一笑,“多谢陛下。”
身处皇宫多年,还未曾有人真正庇护过她。
所以她打小就明白,自己所行之每一步,都不能随心所欲。
她须时刻小心谨慎,以免犯错。
而此刻百里昭对她所言,比起“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种“即使你做错了,也无人敢动你”的话,让她更觉心安。
能有个皇帝护着,谁敢惹啊。
百里昭似乎觉察出了她语气里的稍稍颤/抖。
却并不可怜心疼,只是轻哼一声,“孤给你后位都不要,让你教训个人,就快/感动哭了,蠢。”
是是是,她蠢。
反正在百里昭面前,她也没聪明过。
当即便抬眸一笑,“陛下说得对。”
百里昭看着她这张努力挤出笑容的脸,就烦得很。
不知怎的,每每来见她,就总让她用这种笑容面对自己。
他很需要这份讨好?
越想越气,自然也越发没有胃口。
于是他便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奚长宁,“孤要回宫。”
奚长宁则茫然地抬眼。
回宫就回宫,怎么……还得喊上一句是怎的。
随即又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跟着起身,对着门外喊:“方耿,还不快给陛下摆驾。”
百里昭看她一副欢天喜地要送自己离开的样子,恨不得一手给她拎起来,干脆一并带回宫去。
可见她吩咐完后回头看自己时的灿烂模样,又只得心中一叹。
只恨自己回来的时机不对,若能回来得早一些,定要寻个聪明些的嬷嬷,好好教导教导她。
方耿在门外守了半晌,与一同等候的月檀和音缈面面相觑。
冷不丁儿听见吩咐,知道自己来活儿了,便立刻扬声:“奴才来了!”
接着就推门而入。
一进门,就见陛下和郡主又一副僵持的模样。
细想一下,方才在外也没听见里头有何动静。
难不成,是又吵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