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茹烟迷迷糊糊中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如今听芭蕉说了前后因果，才算弄明白了。 “宫里丢一个人，要是不抓紧找回来，怕是凶多吉少。” 芭蕉咬了咬嘴唇：“就是这么说呢，琉璃也不是外人，都是咱们熟悉的人，就这么没了，实在是叫人唏嘘。” 林茹烟握着嘴轻轻咳嗽了几声，脸颊上显出几分病容：“九郎怎么说？” “大人说，叫咱们别管这事儿，交给他去查。” 林茹烟摇摇头。 九郎已经很忙了，哪里还能分身来管琉璃的死活？ 说是他去查，不知道又要耗费他多少心血。 “一会儿我开个方子，你叫张公公去御药房抓几味药，我吃了就好了，等我能出去，咱们自己查。” 芭蕉没劝阻林茹烟。 一个人若是闲着，就容易东想西想，最后再瞎想出毛病来，不如叫林茹烟有点事儿干，反倒没闲工夫去琢磨别的了。 虽然芭蕉鼓起勇气与柳烬说了林茹烟的事儿，但芭蕉自己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大人到底会不会来看夫人，也不知道大人和夫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了。 往常若是听说夫人出了事儿，大人就算是手头上有再怎么紧急的事情要处置，也会放下一切来看夫人的。 瞧着夫人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芭蕉就更说不准了。 只希望大人和夫人不要闹别扭了，这可是在宫里，两个人若是有了罅隙，外人会趁机而入的。 到了傍晚，雨势渐渐收了起来，却没有见晴的意思。 林茹烟吃了药，人瞧着是没有病容的，可眼底毫无神采，看着比病人还憔悴几分。 主子都没心思，两个丫头就更没心思说笑了。 一个搬了凳子守在门口，看着外头的雨势直念叨庄稼。 一个就坐在窗下做针线，时不时地扭头去看看林茹烟。 这一夜倒是过得平平静静的，到了第二日早晨，雨竟然停了。 枇杷喜得直念阿弥陀佛，芭蕉比划着笑话她：“你爹娘又不靠庄稼吃饭，你这么担心做什么？” 林茹烟也觉得好多了，听了两个丫头说笑，凑乐子道：“枇杷那哪是为她爹娘担心啊，怕不是在庄子上有个相好的要靠庄稼吃饭呢。” 枇杷脸顿时羞红了：“夫人怎么净拿婢子说笑！” 她一扭身出去了，也不知跑去哪儿做什么。 林茹烟笑了一阵，心里还是有些怅然。 芭蕉也不戳破她，服侍她用早膳。 许是因为林茹烟病了，早膳极其丰富，竟然有好几样都是柳府厨娘才会做的拿手菜。 林茹烟觉得很诧异，送早膳来的张全笑道：“夫人快尝尝，这是大人特地吩咐柳府的人做了送来的。” 林茹烟眼圈儿一红：“大人吩咐的？” “是呀，大人昨儿个回了一趟府上，说是要处置什么信件，怕夫人病了在宫里吃不好，特地叫柳府的厨娘做了，快马加鞭送到宫里，赶着拱门一开，赶紧送到御膳房用小火温着，到了时辰再送来燕喜斋，夫人，您尝尝，这些膳食还是热的呢。” 林茹烟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张全急了：“夫人怎么还哭上了？夫人现在病着，可别再哭坏了身子，唉，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夫人按说要比奴才清楚啊，大人不爱说话，有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可大人一直都把夫人放在心上……” 林茹烟却哭得更伤心了。 正因为九郎时时刻刻把她放在心上，她才觉得有愧于心，在九郎如此忙乱的时候给他添乱子，往他心口上插刀子。 张全有些招架不住了，主子可再三叮嘱了，不能叫夫人郁郁寡欢，夫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这把老骨头真是经不住折腾了。 “夫人别哭了，”芭蕉也来劝，“大人叫人做膳食本来是叫夫人开心的，这反倒把夫人惹恼了，大人若是知道了，肯定要伤心。” 林茹烟勉强止住了哭，心里又担忧起来。 九郎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了，在九郎心中，不管此人是否心存良善，只要负了他，便可斩杀。 她不能让九郎继续错下去，但也不可急于一时，若是急着劝导九郎，就会像那晚一样，让九郎与她离了心。 “早膳很好吃，”林茹烟擦了擦眼角，勉强挤出了个笑容，“烦劳张公公给大人带一句话，就说我心里很欢喜，叫大人抽空保重身子，若是……” 她脸一红，声音低低地道：“若是大人能抽出时间的话，就说我想见大人一面。” 若是九郎不肯见她，她就去见九郎！ 张全欢欢喜喜地答应下来。 才用过早膳，枇杷便慌慌张张跑进来，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出、出事了！” 林茹烟一慌，生怕是柳烬出事了，忙问道：“怎么了？大人怎么了？” 枇杷摇摇头：“不是大人，是张贵妃那边出事了，昨儿个下了那么大的雨，张贵妃宫外的一口井井水满了，今早有人去打水，发现水井里头有个死人！” 林茹烟和芭蕉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浓浓的担忧。 “是琉璃吗？” 枇杷想要点头，终究还是不太肯定地道：“婢子没上去看，只是听贵妃宫里的人说，死的人是个小宫女，也不知道是哪一宫的，现在嬷嬷正叫人去查呢。” 不用问，必定是琉璃无疑了。 林茹烟强撑着身子站起来，道：“咱们去贵妃宫里看看。” 芭蕉和枇杷忙扶着林茹烟：“夫人身子还能撑得住吗？” “我吃了药就没事了，先去看看贵妃，再去瞧瞧那宫女是不是琉璃。” 几个人一溜烟往贵妃宫里去，去的时候，德妃贤妃几个竟然也在。 这倒是出乎林茹烟的预料。 宫里的事情暂时交给德妃管，死了个宫女，她亲自来查看，倒勉强说得过去。 可一向事不关己的贤妃来做什么？ 张贵妃正倚在榻上用点心，一张脸白里透红，瞧着很是闲适。 “柳夫人来了，快过来坐。” 看到林茹烟进来，张贵妃立马起身，一脸热情地招呼着林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