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楚元卿借口要梳洗，刻意绕了道，来到了四皇子府后门。 早有婢女在候着，将她带入。 四皇子府内，早就没了往昔的峥嵘，落叶满地，竟都无人打扫。 只有几个老婆子坐在屋檐底下闲聊，见了她，也不起身，只做没瞧见。 楚元卿不以为意，却暗暗记住了她们的相貌。 跟随着婢女绕了几圈，来到了后院。 推开门，柳阳儿正在哄孩子。 摇篮中，小女孩睁着一双乌黑的眸子，正伸手让柳阳儿抱抱，身上衣衫却是半新不旧的。 这般娇嗔可爱，看的人心都化了。 楚元卿心中一阵酸涩，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 她今生还能有这份子女缘分吗？ 柳阳儿很是无奈，将孩子抱在怀中，一边软语哄着，一边开了口：“今日怎么想到来我这里？” 楚元卿收拾好心绪，抬眸间又恢复了冷静，声音之中透着一股清冷：“你等了这么长时间的机会来了。” 柳阳儿整个人身体一震。 “怎么？对谢轩真有了感情？” 楚元卿嘴角漾起一抹讽刺的笑，“当初你处心积虑想要成为四皇子妃，时至今日，你还有这份痴念？” 柳阳儿闭上眼睛，紧紧将孩子拥入怀中，面上有几分隐痛。 过了半晌，她终是开了口：“我给了你想要的东西，你能保证我和孩子的安全？” “现在的我和你，都没有犹豫的机会了。” 楚元卿的语气中都透着一股冷清，“即使他此次能逃脱牢狱之灾，想要东山再起，恐也是难之又难。更何况，你知他的为人，一旦有机会崛起，只会娶高门大户之女依仗。届时你们的处境只会更糟。” 话毕，她死死盯在她面上，“柳阳儿，你甘心再被人踩在脚底下吗？你甘心你的女儿也成为旁人的妾室吗？” 这一句话，让原本低头沉默的她瞬间抬起了眼眸。 那一双眸子里，藏了太多的野心和痴心。 柳阳儿之所以愿意和她合作，不仅仅是困于现状，更是因为她的野心无法在谢轩这里得到满足。 这一点，楚元卿早就心知肚明。 她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压到柳阳儿手中：“这里是一万两银票，算是补上次的见面礼。” 柳阳儿看着手中的银票，眼眶慢慢红了。 她之前在柳府，虽是庶出，但衣食都未曾短缺。 可自从她进入四皇子府，谢轩竟克扣她吃食，导致孩子早产，几乎早夭。 她是典当了嫁妆，这才好不容易将孩子养活了。 现在这孩子就是她的命。 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走上自己的老路。 “这是谢轩和楚光启的信件，是我趁他不备，从他书房中偷出来的。” 柳阳儿从怀中掏出几封信，紧紧的捏着，纤细的手指发白。 楚元卿并没有再催促，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楚元卿，当初我和楚元红一起害你，你还记恨我吗？”过了半晌，柳阳儿那双晦暗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悔意。 “我早忘记了。” 她接过她手中的书信：“柳阳儿，今后你再作恶，我会让你今生都见不到你的女儿，我说到做到！” 前世的伤痛她没有一日忘记，今生柳阳儿的陷害，她也历历在目。 但是，看到那孩子的时候，她还是决定放弃仇恨。 杀了柳阳儿，孩子将会失去母亲。 已经有了一个作孽的父亲，这么小的孩子，不能再失去母亲。 不能因为她的恨意，而毁了一个孩子。 稚子无辜。 看着她纤瘦而又倔强的身影，柳阳儿面上已落满了泪。 …… 从四皇子府后门出来后，她绕道想回将军府，刚走到门口，却被一个身影拉到了墙角。 她定睛一看，是慕年。 难得在慕年脸上看到这般凝重的表情，楚元卿淡淡一笑：“怎么了？杀我的人上门了？” “都这时候了，就不要开玩笑了。” 慕年看着她竟还能笑的出来，有些头疼，他指着围在大门口的那些人说道，“不要看他们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其中有几个武功不弱，而且都带着兵器。” “他们想要围着，那就让他们围着好了。” 楚元卿抚了抚鬓角，笑得一脸坦荡，“到了晚上，他们如果愿意躺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我也是没意见的。但如若散去，那几个人，你派人跟上。” “你是想看看谁在后面捣鬼？”慕年忍不住笑了起来。 论斗智斗勇，谁也比不上楚元卿。 “不是。” 楚元卿微微摇了摇头，“我正愁找不到五皇子的兵力呢，这些人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人。顺藤摸瓜，我就不相信摸不到。” 这些年，五皇子寄在太后名下，表面玩世不恭，实则却收拢了不少的兵将。 有的潜伏在朝廷之中，一时也无法查出。 而有些人，则是隐于街市。 相比谢轩，五皇子谢轼更为奸诈。 “明白了。”慕年点了点头，可看着楚元卿却是一脸若有所思，“现在大将军府回不去，福王府又不行，你该不会想去……” 见她点着头，慕年忙伸手拦住她，“红袖招这地方，你想都别想。” 生怕她去，他又加了一句，“如若你去，我就去告诉福王殿下。” “我现在又不是福王妃了，又何去不得的？” 楚元卿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看着正气坦荡的慕年很是无奈，“明德不在，没人管你了，是不是？” “她在也管不住我。” 慕年眸色一点点淡了下去，声音都低了几分。 明德离开皇宫已是好几个月了，他让江湖上的朋友帮忙，却也没她的消息。 “知道担心了？” 楚元卿扫了他一眼，拍了拍他肩膀，“放心，芸娘前几日传信给我说有明德消息了。” 说着，横了他一眼，再不理会他的阻拦，自顾自朝红袖招而去。 真是一对冤家。 彼此明明互相牵挂，可却始终难以聚首。 况且，红袖招那边还有关于五皇子的消息。 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