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得太后念着淑贵妃伴在自己身边礼佛多时,愿给她申辩的机会,这若是放在别的嫔妃身上,早就让人褫夺封号打入冷宫了。
淑贵妃也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强忍下难堪与不甘,抛下全部仪态,膝行到太后跟前,泪流满面道:“太后娘娘,臣妾愿对天发誓,臣妾绝无刻意欺瞒,熠儿可是臣妾的亲生骨肉,臣妾疼爱他还来不及,怎可能会不喜?这天底下怎会有做母亲的,会去作践自己的孩子啊!”
她声声凄厉,哭得更是梨花带雨,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眼看太后面露动摇,淑贵妃更是再接再厉,做出悔恨的模样,痛哭道:“怪只怪臣妾无状,回宫后没能细细吩咐了那些下人,便忙了其他事去,可是太后娘娘,臣妾当真是一时忙糊涂了,才叫底下刁奴猖獗.......”
她这么一说,倒叫太后面色一僵,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那时她自己被林烟这狐媚子气晕了过去,身子虚得很,旁的宫妃都没见到身影,倒是淑丫头明明还在坐月子,还强撑着过来侍疾。
算算时日,正正好是他们刚从行宫回来的时候,一时慌乱没能安排好琐事,确实是情有可原。
想到那些时日淑贵妃的孝顺,太后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面色缓和了下去。
淑贵妃还在痛哭,面上已然露出了受辱过的难堪,凄惨道:“若太后娘娘要治臣妾御下不严,臣妾绝无怨言!可熠儿.......熠儿他无辜啊!”
“时曜荣德皆是皇上亲自封的名号,唯有熠儿不得皇上待见。臣妾自知是自己连累了熠儿,可他终究是皇上的骨肉,他也是与皇子公主一同出生,得了这份特例,叫熠儿今后如何自处!”
她这话真假相掺,几乎是强忍着不让人看出她的恨意。
凭什么她想要的到最后一无所有,林烟这种女人就能事事顺意!
她不甘心,绝不甘心!
话至此处淑贵妃近乎嘶吼:“臣妾自知不该用这些污了太后娘娘的耳,可臣妾也怕啊!臣妾也只想与孩儿一起在这宫中安稳度日,只是这安稳后的苦楚,除了太后娘娘您,谁真心来过问过?”
“还请太后娘娘看在时熠年幼,多分垂怜,臣妾愿领任何责罚,惟愿孩儿今后健康顺遂,平安一生。”
说到这,她直直跪伏了下去,可怜至极。
淑贵妃这一番表演着实上乘,就连流泪的时机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莫说太后的疑虑本就消下去了不少,便是太后心中还有火气,这会也被无奈和怜惜盖了过去。
没等太后开口,底下便有与淑贵妃交好的宫妃跪下求情。
镇国公也终于站了出来。
这么一出闹剧,不仅是将皇家的宴席掀了,更是让镇国公府成了京中的笑话,此番望去,镇国公竟像是老了十岁一般。
明明前不久还立下赫赫战功,如今这老人却佝偻了身子,颤巍巍地向太后行礼,直道:“老臣教女无方,难辞其咎。只是孩子无辜,这宴席也不该闹到这个地步。臣厚着这张老脸,向太后求个恩典,饶小女一次吧。”
镇国公发话,自然有大臣跟着附和,齐刷刷跪了一地。
只是也有人捉摸不透,皇上在时镇国公便可站出来求情,怎么也闹不到现在这个地步。
如今仗着身份求太后,岂不是要让太后难堪?
毕竟镇国公为大宗戎马一生,声望极高,他若是开口,皇家没有表示,定是会落人口舌的。
宗政越安抚还好说,太后可是淑贵妃在后宫里唯一的后盾了,镇国公还这般相逼,岂不是要把自家女儿的后路断了?
国公爷糊涂啊!
太后果然满是头疼的表情,原本回温的态度又骤然跌了回去,对淑贵妃依旧不似先前热络,只对宫人摆了摆手道:“好了,哀家知道你有委屈。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贵妃扶起来?”
蓉儿立刻过来扶人。
淑贵妃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太后想到她自打德妃被拖走后就一直跪着,也不由得叹息。
她招了招手,淑贵妃默默擦拭了自己面上的泪痕,低头走过去,被太后拉住手拍了两下。
“哀家知道你是个好的,你也莫要妄自菲薄,皇帝心里还是有你的,不然如何会在时熠的事上大动肝火?今日是你受了委屈。今后啊,多上心些便是了。”
她想了想,又道:“来人,淑贵妃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赐玉珊瑚一株、西珠头面一套、黎锦五匹,东珠一斛。”
淑贵妃暗中松了口气,心道这件事总算在太后这里揭过了,立刻行礼谢恩。
相比于淑贵妃的胆战心惊,林烟却是满心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