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是一副俯视的模样,再近些,便能直接用脚勾起那宫女的下巴:“自古以来,奴婢从卑,你入宫多年,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如今与本宫扯欺辱怀恨,真把本宫当傻子糊弄不成?”
下毒谋害妃子,这可是祸及满门的罪,常人怎会为这等小事冒险。
别说林烟,就是香凝都能察觉出其中的蹊跷。
眼瞅着可儿身子逐渐僵硬,林烟故意移开了目光晾着她,视线扫向身侧的宗政越,后者却只是示意她继续。
这是要她继续受累?可真会享受!
哼,回去再给你算账!
林烟胆大包天地在宗政越腰间狠掐了一把,这才转头继续严肃道:“宫内药材都管得极严,一个小小的侍茶丫头,怎么拿到这等剧毒的?”
可儿支支吾吾,半晌后仍是梗着脖子道:“奴婢说了毒是奴婢下的,娘娘若是要赐死,奴婢绝无怨言!”
林烟也没想她这会便能招供,只冷笑道:“好一个忠肝义胆慷慨赴死,既如此,本宫也不必留情,海德福,按宫规来吧,好生告诉她,奴婢以下犯上戕害宫妃该如何处置?”
海德福当即躬身上前,配合道:“回娘娘,毒害主子以谋逆论处,奴婢乱棍处置,株连五族。”
可儿的脸瞬间白了下去,似是没想到会牵连到自己家人,连唇都开始颤抖。
林烟却是冷笑:“这就完了?”
海德福心下一凛,明白了林烟的意思,当即补充道:“自然不是,这丫头心思不正、毒源不明,钟粹宫难辞其咎,瑛嫔娘娘那,也得内务府照料一番。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查明事情与钟粹宫有关,自当三堂会审,从严处置。”
他这话说得详实,即是恐吓,也是试探。
试探可儿背后提供毒药的主子,究竟与钟粹宫有没有关系。
可儿果然乱了阵脚,惊恐道:“此事是奴婢一人之过,与奴婢的家人、还有瑛嫔娘娘半点关系也没有!”
林烟和宗政越当即变了脸色。
钟粹宫,瑛嫔,以往一直低调得过分,从未步入过他们的视线。
如今可儿这般慌乱遮掩的模样,说此事与瑛嫔无关,他们怎么可能相信?
宗政越适时出声,面色凝重道:“有没有关系,你说了可不算。海德福,着人清查钟粹宫!”
话音刚落,便听外面太监通传:“瑛嫔娘娘求见——”
来得这么巧?
林烟心思瞬间转了好几圈,望向入口的眼神里满是复杂。
林烟对瑛嫔是有些怜惜的,当初在御花园初见便觉得她瘦弱得紧,后来又听宁妃说她一直因自己而受安妃磋磨,难免愧疚。
安妃作茧自缚后,瑛嫔成了一宫之主,却也算不得过上安生日子,她一直是副怯懦的模样,连自己宫里的人都敢明目张胆地敷衍她。
也是因此,当得知凶手是钟粹宫中人的时候,林烟才没有第一时间怀疑到瑛嫔头上。
瑛嫔身形仍旧有些瘦弱,面色倒是比安妃在时好了许多。
瑛嫔本该先给宗政越和林烟行礼,见了人却是直接跪了下来:“皇上,奴婢以下犯上,实乃臣妾教导无方,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说罢,转头柔弱地看了眼可儿,似是想训斥一番,只是性子太软,张嘴便成了无可奈何地叹息:“你这丫头,怎的这般糊涂。”
林烟看她们主仆这般举措,难得有些糊涂。
这里面,还有其他内情不成?
林烟不由得与宗政越对视,显然宗政越与她想到了一出去,不再提责罚一事,却也不让瑛嫔起身,而是继续向可儿施压:“既然你主子已经来了,也无需多费心神,海德福,待下去一并审了吧。”
“是。”
方才被扣进来的时候,可儿可是见了院中那些宫人的惨状的。
如今让海德福审,要用什么手段不言而喻。
自己皮糙肉厚也就罢了,可娘娘千金之躯,身子还那般孱弱,怎可能受得住!
可儿终是没忍住,崩溃出声:“不必了,此事与娘娘无关!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可儿神情凄凉,再抬头时,眼底已是一片灰暗:“奴婢本倾心宣武门的侍卫,却被德妃发现,宫女与侍卫私通是重罪,德妃便以此为要挟,让奴婢为她做事。瑛嫔娘娘仁德,得知此事后,替奴婢向德妃求情。但自那以后,德妃便隔三差五便来钟粹宫,次次都是耀武扬威羞辱瑛嫔娘娘,宫里的赏赐更是被她像强盗一般掠走。
瑛嫔娘娘从未怪过奴婢,反倒想法子将奴婢心仪之人送出宫,娘娘说了,等到了年纪就放奴婢与他团圆,今后海阔天高,便是神仙也拦不得我们。奴婢一直等着,一直等着,只要今年过了,我们便能结发成亲了!但是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