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温婉柔顺的林烟,心中古怪的感觉尤为强烈,甚至隐隐有些排斥。
林烟这哪里是要去为大宗祈福,她这是想堵住悠悠众口。
虽说在朝堂演了一场苦肉计,让她和林家免受责罚,但朝臣对他们的怨气依然不小。
这时候提出去永明寺,不管朝臣如何想,百姓是第一时间会认为贵妃娘娘心善,前护驾有功,后又为大宗祈福,是难得一遇的贤良之人。
太后的眉毛挑得老高,看向林烟的眼神里带了些凝重。
未曾想经此一事,林烟反倒是成长了,知道爱惜羽毛了。
不过这样也好,支开林烟,自己便能在后宫施展开拳脚,也好给婉儿靠近皇上的机会。
毕竟只要林烟在后宫一日,皇上的视线就不会挪开半点,哪有别人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林烟离了宫,林家和皇帝的视线才会完全从世家的案子上转移开,苏家才能有喘息谋划今后事宜的机会。
想到这,太后的面上也添了丝温和:“起来坐吧,难为你如此有心,既如此,你便去吧。离宫前好生安排好宫务,既是祈福,所耗的时日不会少,届时代你掌管宫务的妃子,也要好生挑选。”
“母后思虑周全,臣妾领命。”
林烟乖巧应声,由香凝扶着坐在了一侧,面着浅笑,像极了一位贤良淑德的儿媳。
太后知晓她是有意在自己面前装乖巧,也不点破,反倒顺势问:“皇帝登基也快满三年了,依照祖制,也该开宫选秀了。这几年后宫也没添个新人,再娇艳的花儿,人看久了也会厌倦的。在一个,皇帝子嗣稀薄,也是该添些新人,开枝散叶的,颖贵妃你觉得呢?”
淑贵妃那来路不正的“小皇子”的身世,太后已然不知。只是淑贵妃废了,那小皇子也没什么用处。
太后不会过问,宗政越也在等合适的时候,再让“小皇子”顺理成章的夭折。
这些宗政越不说,林烟也不会多嘴。
只是这个时候提选秀,总像是刺一般扎在心里,膈应得难受。
林烟知道,太后就一直没放弃往后宫安插自己的人。
若真准备好了,不会来问自己,而是直接大张旗鼓地操办起来了。
这是不是说明,宗政越也面对过这样的问题,却没有松口?
林烟心情莫名好了些,面上却叹了口气,摆出一脸愁容道:“臣妾误了皇上的早朝,还险些被扣了一个祸国殃民的罪名,实在不敢再有半分僭越。臣妾知晓。母后询问臣妾是抬举臣妾,只是选秀是大事,臣妾无权干涉,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才是。”
听出了她的拒绝,太后心中有些不悦,语气也沉了几分:“颖贵妃既然是因秋狝被半路取消,才担心会有损国运,便该明白,我大宗的祖制不可轻易违背。三年一选,更是老祖宗定死的规矩,是关乎大宗王朝绵延后世的大事!你素来有分寸,自然清楚此事的重要性。
哀家知道你想守规矩,但规矩是死的,人却能变通。如今你是皇帝的枕边人,自该多为皇帝考虑,便是违背宫规也要多加劝解,切不可善妒独占恩宠。”
这番话端的是义正词严,可若是知道了太后的所作所为再来听,只让林烟觉得好笑。
但她不想多生事端,便摆足了乖巧的模样,温顺道:“母后嘱咐,臣妾谨记于心。”
太后这才松了口:“行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为国祈福兹事体大,须得做万全准备,不得有丝毫闪失。”
林烟又行了礼,在太后意味深长的眼神中离开慈宁宫。
这番谈话,林烟主仆谁都没放在心上。
倒是祈福一事,让香凝有些慌乱。
她扶着林烟,苦着一张脸道:“好端端的,娘娘怎么想着去永明寺了。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呢,皇上知道了肯定是要生气的。”
一提到宗政越,林烟也觉得头疼不已。
她今天确实是故意越过了他,私自向太后请旨的。
主要是自己现在端个茶盏,宗政越都担心得不行,一提出宫,更是会变脸。
说到底也是自己理亏,得好好像个法子,先把人哄好,消气了再说。
回到瑶华宫,林烟反倒是左立难安起来,本是说要去御书房向宗政越坦白,但是几次站起,复而又坐下。
一想起宗政越生气的模样,她还真的有些犯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