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有件事你一定会感兴趣。那就是，原来我的小师弟，你的五师兄，居然已经有了婚约，还是自小就定下的。那位姑娘是鬼飞城中另外一大家族中的千金，和业堒一起长大，爱好居然是听业堒说书。这么好的姑娘，业堒居然从来没有提过。我们和他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他居然连说梦话都没有说到过，可见其实他也有能守住的秘密，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里，他选择当一个心直口快的人。等你醒了，可得好好提醒他，如果喜欢那姑娘，就大大方方的，不要辜负眼前人；如果不喜欢，也不要耽误时间，跟长辈说清楚就好。”

“鬼飞城还有一大特别之处，那就是这里是冥界唯一一个可以见到阳光的地方。因而这里有四季变幻，和昼夜更替，你要是醒了以后，肯定会对这里长出来的鲜艳花朵而啧啧称奇。”

沉渊日日如此，想到什么说什么，同时观察九悠的反应。如果呼吸速度变了，或者眼珠转动了，他就多讲一些。

他在这段时间里，几乎把他过去十几年间加起来的话都给说了，九悠还是没能清醒。

他知道九悠不是故意让自己醒不过来的，他只是难过。

曾经的九悠太鲜活了，哪怕是在小时候，她自己的腿不能走动和跑动，她也要克服自己害怕高处的病症，驾驭阔风扇自由飞行。

她好像一直是迎难而上的性格，从来不在困难面前退缩。沉渊还在想，如果能有一个人，在五百年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他，除了九悠，他想不到别人。

可是那是在五百年前，而九悠如今满打满算不过十六岁。

不知道九悠的父母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因为女儿天生残疾，就虐待于她，害得她要逃出家里，才能寻得生路。

难怪九当初幽冥君愿意在收了他们五个精灵以后，把九悠也收做徒弟。除了九悠小时候就表现出来的天赋，和坚韧的心智以外，其实还有怜惜她遭遇的原因吧。

沉渊想找白龙神君，问问他有没有办法。幽冥君说过，接下来的一切，都要让他们自己应对，但是九悠都睁不开眼睛了，还怎么面对飞升路上会出现的状况。

擎翁发出的公告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回音。沉渊的心如同也沉入了大海，从每日的焦虑，到开始计划如果九悠真的治不好了，他要和九悠一同葬在哪里比较好。

他本来想的是，冥海是极好的选择。他和九悠的灵体在冥海之中消散过后，可以供养冥海，增加他和九悠的后世功德。如此，或许可以让后世的九悠平安无疾，无论是人是精灵，都能拥有更长的寿命，和更多的笑容。

她的人生也将拥有更多的可能，哪怕她的可能里，没有他，他相信他也能在恢复记忆之后，无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想要九悠活着，他想要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九悠回来，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

然而九悠听不到他内心的和嘴上的呼唤，甚至连给他的回应，都越来越少了。

沉渊日日把九悠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自然清楚九悠不光失去了表面的生机，体温都好像要伴随她的三魂七魄消散在空气中一般，逐渐下降。

医鬼、松柏和鬼飞城的大夫每日都在想办法拯救九悠，却只能看到九悠一天天过去以后，一天比一天糟糕。

他们也为此付出了心力，却并没有任何的收获。每天都能听见他们三个的自言自语。

“不对吗？”

“这样也不行吗？”

“还有什么办法呢？”

然而没人能回答他们。

沉渊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他因为太长时间睁眼不动，双眼时常模糊，短暂的休息过后，就又继续盯着九悠的脸看。生怕九悠醒过来以后，看见的是他打瞌睡的模样。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朱雀来到鬼飞城以后。

那时候朱雀是跟着乌穆和沐锦过来的。因为这对夫妻俩已经在玄律司被定罪，需要被押送至鬼飞城关押。

朱雀本来好奇的是这对夫妻俩的最终归宿，以及九悠不记得鬼飞城的原因，却不想，在鬼飞城之中见到了九悠的五个精灵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