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九悠所料想的,鬼飞城的大夫按照常规医治手法给九悠治病,九悠依然是半死不活的样子,连外界对她的呼喊声,她都很难做出回应。
沉渊几乎寸步不离地待在九悠身边,任何陌生的脸都不能靠近九悠。
业堒也吩咐了灵仆们,要送什么东西,只要放在门口就行了,除了他以外,松柏和炽阳也会轮换把东西带进来。
所有人都能看出,沉渊近乎吝于眨眼,都要盯着九悠看,但凡九悠有一丝丝好转的迹象,沉渊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但是九悠表现出来的,却连这一丝丝好转都没有。
她的意识好像是清楚的,有时候隔着眼皮,都能看出她的眼球在动。但她就是睁不开眼睛,好像睁眼这般普通而轻松的事,于她来说需要花费千钧之力。
“怎么样?父亲说了什么?”
又一日,业堒来到九悠和沉渊的住处,在见到门口的灵仆时,问起他的城主父亲。
客人重病不醒,身为鬼飞城的城主,擎翁自然着急。
从业堒的性格就能看出,他肯定是在朴素又温馨的家庭环境中成长起来的。鬼飞城城主府没有女主人,业堒自小被城主父亲擎翁一手带大,完美继承了父亲的朴实与直爽。
擎翁知晓九悠,也就是儿子的师妹生病之后,在整座城中遍寻良医,希望能找到可以为九悠治病的人。
事实上,鬼飞城从原本的寸草不生,变成现在有几大家族的入住,实属不易。城中各种物资稀缺,别说良医了,就已经给九悠诊治过的大夫,都是唯一一个。
松柏和炽阳来到鬼飞城以后,松柏和大夫的诊断结果一致,当医治没有起效果之后,松柏也感到困惑。
他为此还回了一趟岁央城,请来了医鬼,没想到的是,医鬼同样对九悠无能为力。
“我活了几千岁,都不知道冥界的精灵,居然能生出如此恶疾。你的师妹不是才十几岁吗?如果没有外界缘由可以追溯的话,那只能说,这是娘胎里带来的病,病根出自父母。只有知道她的父母是谁,才能想办法对症下药,也就是求助她的父母,看看家族里其他的孩子,都是怎么治好恶疾的,只要效仿即可。”
九悠从前只道自己无父无母,再想到她从来不提自己的父母,而且哪怕是拖着走都走不动的双腿,也要离开父母,就可以看出,她的父母对她并不好,她才如此逃避。
而如今她日日昏迷不醒,没办法回应任何人,就算能让她张嘴,也只能给她喂喂仙药,没办法让她开口说话。
***
鬼飞城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九悠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昏迷不醒了。
如今她的记忆之中,也并没有五百年前去过鬼飞城的片段。
然而沉渊不会知道这些,他只知道,他在和九悠火窟一别,再见之后他有无数的话要告诉九悠。
哪怕九悠不能回应他,他也像相信九悠不会跳火窟寻死一般,相信九悠能听见他的话。
“你不是说过,我们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人间游历。你说,神仙犯错,动辄被罚下人间受罚,说明在神仙的眼里,做人是最痛苦的事。人的一生要经历生老病死,各有各苦。人生下来自己就会哭,死的时候身边全是哭的人;年迈之时看破万事万物,生病之时看尽人间百态。我们虽不能像人一样体会,却能从中汲取快乐的部分,开拓眼界,收获启发。”
“梨花寨虽然是傀儡魔女和魔种无殷的陷阱,却让你在最初之时,短暂地体会了人间生活。如果说玄武幻境是你、我和玄武神君三人的欲念投射,那么梨花寨,是不是你想要的世外桃源呢?”
“说到两个魔头,忘了告诉你,鬼飞城的城主,也就是业堒的父亲说过,在帮助大师姐治好双眼和左手后,我们的师父就把两个魔头送来了鬼飞城。因为鬼飞城其实比玄律司还厉害,是冥界用来关押所有穷凶极恶的犯人的地方。”
“听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鬼飞城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地方?其实不然。因为业堒就在这里长大,他的性格你也知道,再单纯善良不过了。如果他都能算是可怕的人,整个六界就没有和蔼可亲的人。”
“传说中,鬼飞城之中有千顷荒漠,飞沙漫天,遍布断壁残垣。然而那都是几百年前的旧闻了。如今的鬼飞城,像是一座再正常不过的城池。除了时不时能听见的,妖魔鬼怪的嚎叫声之外,这里的子民,都在努力让自己过得幸福。”
“就拿业堒家来说,城主擎翁仙君,除了忙于关押妖魔鬼怪以外,几乎日日在城中巡视,为城中百姓解决问题。而城中其他家族也是如此,因而鬼飞城才能在最初的几大家族搬迁至此过后,又吸引了许多其他无处可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