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半点杀伐且战的模样。
只有一个人不合时宜的想,他这副模样是好的。李疏云觉得,现在的苍穹就是长大的李疏云。从脸到指尖再到脚趾,无一不白里透红,整个人纤细得会被风折断。
苍穹一身病骨,一直到了宣和二年的冬天才有气色,李疏云回京城给他找了好多名贵的药材来,他顿顿喝的是补药,闲暇时嘴里就含着参片。
年底时,李疏云从京城回了北境,给他说了不少京城里发生的事,比如户部侍郎的儿子中了状元,他见过那个孩子,是个可塑之才。
从他的话语里,苍穹听出了培养接班人的想法。
李疏云又说,今年七夕时,宫里的娘娘们张罗着要给他选夫人,害得他求了上半天才把这件事压了下去。
李疏云还说,这山河清明,盛世太平,她唯有一愿所求。
她一心所求,不过是齐舒意平安健康。
齐舒意端起桌上的酒杯,里面盛的是赤城的百日新,他本来带了好几坛周梅笑来赤城,不料在路上被打碎了,流了一地芳香。
"一愿李疏云健康,二愿河山太平,三愿此生再无磕绊,教我守你一世平安。"
李疏云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她的声音渐渐流失,到最后再发不出一点声音,左域溟为他看过,只摇摇头说无能为力。
回山圣手看着他,眼中有了少有的怜爱,"你这一生,太苦了。"
她唯一的甜,大概就是齐舒意了。
春节过后,她送走了齐舒意。去找人学了手语,手语学会之后,他每日都在房中练习发声,声带每震动一次就如同被刀割了下。
他最不怕的就是痛,他早就痛习惯了。
一日,李疏云自午睡醒来,傍晚昏黄的光落在他的帘子前。他刚才梦见齐舒意带他去看黔地的瀑布,飞溅的水滴打在他的袍角上,衣服颜色变深。他们站在一小洲上,看千丈银河从天而降。
李疏云取了纸笔,在信笺上落下几字。
白鹭一点洲,飞回九下流。
宣和十二年,齐舒意退出朝堂。举荐了当初中了状元的户部侍郎之子做代丞相。然后归心似箭回了赤城。
他见到李疏云的时候,心如擂鼓。他们多久没见了,有三年了吧,这几年陛下推行新政,他忙得脱不开身。
"阿意。”李疏云开口说话了,尽管那两个字生涩,如同一把多年未开的锁。
"你能说话了。"齐舒意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李疏云身上,长臂揽住李疏云的肩头。
手底下的人动了动,李疏云手上捧出一个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一副双环潇碧,李疏云把东西塞到他手里,又艰难地开口,"送给…·舒意,我…."
李疏云张着嘴动了半天,没再说出一句话来,齐舒意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安慰道,"不急慢慢说。"
"定亲信物。”
李疏云指着双环潇碧和自己腰间的荷包,齐舒意一看便懂了,旋即笑了起来,睫毛轻颤。
齐舒意一手穿过李疏云的腋下,一手在她的腿弯,就这么把李疏云抱了起来,怀里的人急得直瞪脚,却没力气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