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禾帝一身常服隐匿在光影下,看着玄冥在梦魇中挣扎,他知道玄冥心里装满了委屈和疑惑。可身为一国之君,有诸多身不由己。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玄冥这个嫡太子,越是被众人所知的宠爱就越危险。
要么容易受奸猾之人的蒙骗捧杀,而后变得昏庸无能,消耗国之气运;要么容易被有野心的人设计陷害。
如果不懂得一些人情世故,怎能学得会识人御人之术。
玄冥是个好儿子,也是个好太子,只是太过顺逐终究是学不到真东西的。仓禾帝轻叹一声,继续动作轻缓地揩去玄冥的眼泪,耐心地等着他慢慢平静。
不知怎的,玄冥梦见了二子,二子又开始说着那天的话,且一步一步地逼近,最后死死地抓着他的肩。
玄冥烦躁极了,他已经受够了这些年对二子的忍耐,想要掰开二子紧扣在他肩膀的手指,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正当玄冥奋力一挣时,身子猛地一坠空,顿时惊醒。
玄冥半睁着眼睛,视线模糊中有个身影立在他的不远处,一时恍惚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玄冥只呆呆地望着那个人。
直到仓禾帝出声说:“你这是在跟朕怄气,还是多日不见,已经不认得朕了?”
玄冥这才彻底清醒。
他没想到他的父真的来了,一时手忙脚乱,有些狼狈地整理仪容,起身行礼拜见。
仓禾帝没有让玄冥起身,只开门见山道:“做梦都在哭,这得是多大的委屈,大殿上不说,却要在牢里说,那就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不顾手足之情……”
玄冥犹豫道:“父真的要听?”
仓禾帝没有说话,只朝牢房的天窗
方向指了指,示意玄冥看看天色。
玄冥瞥了眼天色,佯装回忆,实则转念道:“那天………那天二子他说………说舅舅章显之是个祸乱朝纲的宠臣,为讨其欢心才封他做丞相。还说,不仅母后的后位,就连母后的妹妹都曾上舅舅的床……”
玄冥越说声音越小,渐渐低下头,他不敢抬眼看他的父,因为他没有说实话,而是借着这个机会借着已死之人的口,说出了压抑在他心头的另一件秘事,恰好可以偷梁换柱。
那是几年前,玄冥还不是太子,他的父对他也没有像现在这般苛刻。
玄冥因想念父,独自一人偷偷溜进大殿。
在找父的过程中,他听见了舅舅的声音,心想有舅舅在,父一定不会赶他走,于是寻声而去。让玄冥意外的是,他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也听到了一些不想听的,从此改变了他所有的认知……玄冥陷入回忆没了声。
“接着说……”仓禾帝自认为他与章显之的私密情事隐藏得很好,不知哪里露出了马脚,有些烦躁地催促道。
玄冥回神,心跳得很快,手也不受控的抖着,他握紧了手,颤声说:“他还说,他亲眼看见父和舅舅在偏殿……行男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