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五拿着钱，沉默良久，还是把钱收了起来。 “那，我快去快回。” 他几乎不敢看季月荷的眼睛，拿起钱埋头就跑。 季月荷盯着他走远的背影，一颗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他这一去，不会又出什么变故吧？ 说到底，上辈子王静怡就是他的发妻，这辈子虽然发生了改变，可如果关老五当真对她有情…… 季月荷脑子里嗡嗡的，有种逃脱不了命运安排的恐慌！ 可到底她还是没叫住他。 王夫子确实病了，还病得不轻。 病情来势汹汹，短短几日不见，关老五几乎都认不出，眼前一脸灰白，气若游丝的垂死之人，就是之前意气风发的王夫子。 “夫子，您感觉如何？” 关老五刻意压低了声音，连话都不敢大声，唯恐惊扰了沉睡的他。 王夫子只颤动了一下眼皮，却连眼皮都没能睁开。 旁侧王夫人拿着绣帕拭泪。 “真是祸从天降。老头子这场大祸，都是那该死的蒋维！惯会横行霸道。 要不是他仗着自己是县丞大人家的次子，连未来老丈人的面子也不给。硬逼着我家老爷饮酒。老爷为了尽快在天黑前回家，这才操近路下山。 没想到，居然遭遇了饿狼……就遭此横祸……” 说到最后，王夫人捂着脸痛哭。 王静怡也频频拭泪。 蒋维做的混账事又何止这一件！ 想起这段日子那混账对她的百般纠缠，不但去花楼饮酒，还频繁进出赌1场，没事就遛鸟逗狗，没个正形。 如今，她如果没了爹，往后余生，她的苦日子怕是还在后头…… 想起这些，她越发悲从中来。 关老五的拳头捏得很紧。 之前常听人说起，说王小姐和县丞大人的次子定婚，那可真正的官家，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 他这才狠下心放下了心头的执着。 没想到…… “那位……县丞公子，他没研医送药，榻前伺候以尽孝心？” 王静怡抿着唇，没说话。 王夫人“嘁”了一声： “那就是个……浑人！得知我家老爷被饿狼所伤，仅仅只在一开始时，派了个郎中来，便再无后续。可怜我儿，居然遇到这种负心汉。还真是……命苦！” “娘！——” 王静怡悲切切地唤了一声，又满眼委屈的看了眼关明轩，投进自己娘怀里，嚎啕大哭。 关老五离开王夫子家时，浑身好似被抽去了精气神。 整个人都泱泱的。 季月荷在对面的小摊上忙碌。 小摊是卫氏捯饬的。后来地龙翻身后，卫氏回去食铺帮忙。等食铺人手足够后，这两天又跑出来继续摆摊卖菜。 季月荷原本是等关老五，没想到碰到了卫氏。 看到她为了不吓到旁人，用一张布巾蒙了脸，招呼客人时，不但热情洋溢，嗓音反倒很清脆。 看她的生意太忙，根本招呼不过来，季月荷最终还是上前帮忙。 卫氏也没料到会看到季月荷，惊吓之余，赶忙招呼他。 “关大娘……” “别管我，赶紧忙你的。” 她拿起草绳把挑选好的蔬菜捆上，顺便递给顾客：“劳驾，一共2文钱。” 其实卖蔬菜吧，并非只收铜钱，有些人还会以物换物。 比如用一捧两捧黑豆，或者一枚两枚鸡蛋，交换自己心仪的蔬菜。 季月荷一开始捞不准价格，可看卫氏卖几个主顾后，就知道了。招呼起顾客来也很麻利。 等关老五垂头丧气回转，蔬菜也卖得差不多了。 关老五看到卫氏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 “娘……” “都处理好了？先等等，一会儿就好。” 季月荷并没有过多关心他，依然招呼着主顾。 等最后一个顾客离开，剩下的那些菜都是些卖相不好的蔬菜。 “差不多了，走吧，回去！” 季月荷发了话，卫氏即便还想再等一等，万一等一下有人来买，多少也能赚一个两个钱。 “剩下的菜你送去食铺，给你2文钱，算是包圆了。你直接拿给宝珠便是，她自会处理。” 季月荷发了话，余下的菜都是品相很差的。 卫氏忙不倏地应下，挑着剩余不多的菜往回走。 一边走，沿途还向人搭话，试图把最后的蔬菜推销出去。还别说，等快要出城门的地方，还真有人2个钱全部包圆了。可把卫氏欢喜得跟个什么似的。 彻底卖光了，欢喜的卫氏对上季月荷探究的目光，赶忙低下头。 “关大娘，这，我刚才……” “卖掉了是好事，把钱收着。走吧，天不早了。” 季月荷说走，可留在后面的关老五的脚步却越来越慢。 “老五？” 她回头呼唤。 “娘，我想、我想……” 他咬咬牙，到底一狠心：“王夫子病得很重，他被饿狼伤了肚子。眼下就还有一口气。我想，想请个大夫给他看看。” “伤了肚子？这是怎么回事？” 季月荷着实吃惊得很。 王夫子有没有受伤？她记不清了，不过，原文中王静怡嫁进老关家不久，王夫子确实就暴毙了。不久，她的兄长就继承了王夫子的衣钵，继续教书育人。 现在想来，就是到了王夫子快要暴毙的时候？ “是、是那位县丞家的次子蒋维造成。他强留王夫子饮酒……” 关老五把缘由说了一遍，回头又强调：“娘，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夫子出事！娘，我想去请名医来替他诊治！” 关老五明显不死心。 季月荷蹙眉。 “那伤口，你看到没有？伤得究竟如何？”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他腹部到处血淋淋的，里面的肠子都露出来了……” 关老五哽咽得说不下去。 季月荷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严重的伤势，在缺医少药的古代，哪个郎中能治？ 见关老五一咬牙就要跑，她赶忙叫住他： “别慌！如果你要去请，就去请陈大夫，她指不定有办法。哦，对了！她在城东石头巷进去大树下的那一家暂住。” 季月荷知道陈大夫的住址，还是上一次对方亲口告诉她的。 她前脚把关老五打发了，后脚就急忙忙往家的方向赶。 她之所以回家，就是为了拿那一卷羊肠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