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现在去缝合还有没有用。 不过她更明白，那种连肠子都露出来了的外伤，别说在缺医少药的古代，就是在现代，拖了这么久，即便缝合后，能救治的几率也微乎其微。 不过是“尽人事，安天命”罢了！ 卫氏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见关大娘急匆匆往回赶，她也赶忙加快了脚步。 等到了食铺，她赶忙把之前她妥善收起的羊肠线找了出来。 这东西遭人惦记，所以她一直都带在身边，以防万一，才没有在那场地震中损毁。 她仔细地消毒，之后，才急匆匆赶往城里。 而这时关嘉茂也回来了。 得知她有急事要去城里，就二话不说跟过来了。 关老五已经把陈大夫请过去了。 没想到，他一求见，陈大夫听说他是关老太的儿子之后，当即就来了兴趣。 仔细把经过问了一遍。 得知确实是关老太让他来找人后，她才迅速带上自己吃饭的家伙，直奔王夫子家。 王夫子的伤口明显出现了腐烂，人高烧不退，一脸灰败。 陈大夫只看了一眼，心头就“咯噔”一声。连摸脉都迟疑得很。最后还是咬咬牙，摸到了他的手腕。 可很快，她就收回了手。 “郎中，我家老爷怎么样了？” 王夫人赶忙追问。 “夫人且稍等。” 陈大夫赶忙把关老五叫了出去。看看左右没人，她这才压低了声调开口： “小秀才，你娘呢？她人怎么还没有到？” “我娘？” 关老五傻了眼，这件事和她娘有什么关系？ “不是……您是过来替我恩师治病的，您应该去看病人，该怎么救治，您得……” “那老头就吊着一口气了，眼看就不行了，你是故意想害我，所以才让我过来的。是吧？啊！关老太呢，让她出来，我要和她好好说道，说道！” 陈大夫生气啊！ 要是早知道病人伤得这么重，她就不该来。 “娘说您的医术好，您就再看看吧。郎中，既然您都已经过来了，就看一眼吧，再多看一眼……” 王静怡原本是想来看看这两位怎么突然出来了，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她闷头往里走，却撞到了自己娘身上，不由哽咽了。 “娘……” “别说话，你进去。” 王夫人把女儿喝退后，也跟着走了过去：“郎中，你尽管医治。眼下这种情况，您就大发慈悲，尽人事，安天命吧。万一，万一奇迹出现了呢。” 旁人不清楚，王夫人还能不清楚？ 王夫子被人送回来时，浑身是血的模样，她就知道没救了。 可这人还没断气，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吧！ 可陈大夫却铁了心不肯沾手。 笑话！ 这些人现在嘴上说得好听，真有了个好歹，自己银子没挣到，反倒惹得一身骚。 何必呢？ 这边几人拉拉扯扯，都在劝陈大夫。 另一边，季月荷终于姗姗来迟。 “情况怎么样了？” 看到陈大夫，季月荷就赶忙询问。 “你可算来了……” 陈大夫刚想说话，又想起了什么，把她拉到了院子里：“那人就快死了，你叫我来帮他治病，不是害我吗？” “当真没治了？” “肚皮都破了，白花花的肠子都出来了，还能活？” “没有那种效果特别好的金疮药？” “用了，我闻见了味儿。要是没用上好的金疮药，那人的最后一口气，也不可能吊到现在。” 季月荷迟疑万分，才艰难地开口。 “这样！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办法使他的伤口合拢不再流血。你有没有把握把人救回来？” “嗐！如果真那样，我肯定有办法把他救回来，问题是……等等！你是说，你能让他的伤口合拢不再流血？” 陈大夫双眼霎时一亮！一把就捉住了她的手。 她的大力让季月荷闷哼一声，到底忍着没把人甩出去。 “如果你能把人救回来，我就把我外祖家传女不传男的偏方交给你。怎么样，这个条件，你答不答应？” 季月荷也是发了狠。 纠纠缠缠，关老五又和王静怡缠上了。 要从根本上解除危机，不如就把王夫子救活！ 只要他活下来，不管后续如何发展，至少也不用再担心发生上辈子的悲剧。 当然，她现在也是尽力而为。 至于能不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她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这边几个人在窃窃私语，另一边，王夫人也对季月荷好奇得很。还是在自己女儿的介绍下，她才得知季月荷的身份。 可，一个学生的娘，干嘛三更半夜跑来她家？ 一时间，她的内心发射弧越发发散。 季月荷却不知道对方在胡思乱想，她还在和陈大夫做交易。成与不成，全看天意了！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他能不能活下来。只要你肯帮忙处理好他的伤口，其余的一应事宜，都交给我。我一定会尽力而为，拼尽全力救活他！” 陈大夫到底咬着牙答应下来。 既然决定了要救人，陈大夫下手也不再迟疑，回头就让人跑一趟，去把她师兄叫过来。 季月荷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位还有师兄。 等这边的人去请了，陈大夫也没闲着，并没有忙着解开病人身上的缠着的纱布，反而一边检查了病人的伤势，一边开方让人去煎药。 “一份固气汤方，速速煎好送来。” 汤药就是这一点不好。 只能从嘴里灌进去，如这种伤及肺腑的伤势，也没有旁的办法。 她快速下针，吊住病人胸口的那口气。 陈大夫的师兄很快过来了。 季月荷也没料到，陈大夫的师兄，居然就是当初，救醒关嘉茂的那位走方郎中！ 双方一见面，都齐齐愣了下。 寒暄两句，季月荷这才知道，对方姓李。这位李大夫的医术，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李大夫一看王夫子的气色，就脸色一变。 “快！速速去寻一头壮实的牛来，宰杀后立刻告知于我！” 而这边，他又重新开方，命人下去煎药。 旁人要找一头壮牛或许有困难，好在他们有渠道，很快就找到了壮牛，并宰杀了抬了进来。 李大夫指挥人抬着王夫子，把人放进了牛肚子里。 这才开始施针。 看到眼前的一幕，季月荷也松了口气。 用牛肚子保住病人的体温，确实是治疗这一类失血性病人保温最好的办法。 等伤口被慢慢解开，她才看到了王夫子的伤口。 果然，是被利器剖开了肚皮。仔细瞧一瞧，这伤，似乎并非恶狼的利爪所伤，反倒像是……利刃割开！ 这是剑伤！ 季月荷心头猛地一沉，突然发现，事情似乎远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