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了一句:“蒙大人,要说你这属下嘛,别的且不说,牵线搭桥的功夫,确实不错的——”
风清姐姐眼珠子一转,接着开口:“是啊,这占浩,充个信使,送几封信也就算了,反正也是顺路办公事。万万没想过,一来二去,居然把我的花语妹子也拐走了!”
我一时羞怯起来,不知如何回应。再看蔡占浩时,只见他神情扭捏,倒像个被人揭穿老底的孩子,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蒙大人到底是场面上的人物,随即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风清啊,你这样说占浩,有失公允啊!”
“我,我说错了吧?”风清有点愕然了。
蒙启智一脸的严肃:“我的这位手下,借当差的机会,办了点私事,这个不假。不过呢,你说他把花语妹子‘拐走’了,有失偏颇嘛。他明明就在这一带地方安家落户了,花语妹子就陪在他身边,‘拐走’云云,又何从说起呢?”
到底是读书人,咬文嚼字起来,倒也是无懈可击。
几个人先是一愣,随即会心一笑了。
蔡占浩自我解嘲道:“蒙大人,你身为学政,可以四处走动,此刻就说起风凉话来了。嗯,哪一天我仕途有点眉目了,就要带着花语四处走走,巡视一番,让她体会一下被‘拐走’的滋味——”
“好啊,占浩,”蒙启智接过话,“你年轻有为,如今又有了凌云之志,我,我就等着那一天了!”
昨天夜里的酒席上,蒙大人和蔡占浩,人逢喜事精神爽,基本上都是酒到杯干,喝了个酩酊大醉。这一刻,蒙大人醒过来了没有,我自然是无从知晓了。不过,蔡占浩依然身在梦乡,我倒是很清楚的。这也难怪,这“洞房花烛夜”是人生四喜之一,畅饮一番,不足为奇。如果光看字面,种田人对“久旱逢甘霖”,多少还是有所体会的。至于它的引申义,大概也就是由逆境到顺境,绝处逢生,“柳暗花明又一村”之类的意思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有点人生阅历的人,多少也会有点体会。说到“他乡遇故知”,蒙大人和蔡占浩,在外面闯荡多年,体会过几次,也实属正常。至于我和风清姐姐,这方面的感受,就大有不及了。说起“金榜题名时”,蒙大人是读书人,我们四个人之中,就只有他能够专享这一荣耀和喜悦了。看来,有机会多读一点书,前途不可限量啊!作为女儿身,不能读书考状元,着实有点遗憾。
说起来,此前的那位姑娘,倒是蔡占浩的“故知”,不过,以后的日子里,占浩就拴在我身边了,那样的事情,多半也就不存在了。其实,那位姑娘也是个好人,但愿她过得顺心如意,早结良缘吧。当初,是她主动放弃占浩的。这样看来,如果昨夜里,她也赏光驾临,倒是要跟她说上几句感谢的话语,喝一杯喜酒了。
哦,我的头脑,是不是过于清醒了,一大早就到这园子里来,浮想联翩一番。这种样子,还真像老人家所说的“孩子家,就是沉不住气,高兴得睡不着”。当然,睡不睡得着,也无关紧要了。这不,在这朝阳下,我不是美滋滋一番了吗?
嗯,还有一件事情,有意无意之中,我有点淡忘了——
这样想着,花语转过头,向叔父家的屋子望去。
再过几天,蒙大人带上柯风清,到外面忙公事去了。
与此同时,留下来做亭长的蔡占浩,也在村寨地头之间,奔忙起来了。作为本地人,花语也就成了贤内助。
这一天午后,看看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花语就向叔父家走去。
这福建村,由于土地较为宽广、开阔,所建起的房屋,倒是颇为整齐大气。这老柯家的屋子,是一个大院落。最初,老柯就考虑得较为周全。正中的那几间,作为大厅,厅后有厨房。正厅偏左一侧的那几间,属于长子柯孟龙。偏右的另外几间,则由次子柯仲虎掌管。因此,如果从一个外人的视角来看,这老柯家,颇有气派:大院门口朝南开着,步入大院之后,近十间屋子一字排开,布局严整、主次分明,透出几分世家的气息来。而大院围墙一带,又种了好几棵龙眼树、枇杷树,绿意四溢之中不失田园风味与诗情画意。
这样一来,花语要到叔父家去,也就是自东向西走,百来步而已。
快走到叔父家门口之际,就听见里面传来这样的声音:“花语姐姐,快过来吧!”
花语听得出来,这是堂妹雪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