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摇头：“回小姐的话，奴婢方才回去换衣裳了，这才刚来呢，所以摘得少些！” “是吗？”姜宁稍稍提起声音。 一直守在外头的明欢朝着小姐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想必方才的话，她也没听见什么，回去也不过是只能告诉姜云信，二姨娘和三姨娘今日都在东苑坐了会儿。 姜宁把花篮还给她：“不过这里头的花瓣倒是挺干净的，看来你是个细心的，既然活儿干得好，银子也不能少了，待会儿到周账房那儿，多领一个月的月例吧，就说从我凌云阁那儿扣，当我打赏你了！” 锦屏笑了：“多谢小姐褒奖。” 姜宁稍一抬眼，希儿便知道小姐的打算。 希儿上前道：“往后再把事情做好些，小姐的赏赐还多着呢！恰巧这些日子府上事情多，有件事儿，便交给这心细的姐姐去做吧！” 锦屏抬起头：“什么事儿？” 她道：“二位小姐婚事将近，府里进了许多红绸子，到时候得裹在箱笼上，你便给每一匹红绸绣上交颈鸳鸯，这事儿赶着工期呢，可大意不得。” 这下子，锦屏恐怕得生出三头六臂，才能上赶着给姜云信通风报信。 希儿年纪虽小，可众人知道，她是跟着大小姐的，从来都是一板一眼，说一不二，故而锦屏虽心下不情愿，可先头已拿了大小姐的赏银，也只得磕磕巴巴地应下。 临出门时，姜宁还和素心嬷嬷仔细嘱咐了，锦屏姑娘一个人，恐还得嬷嬷从旁帮着指导些。 嬷嬷立刻会意，说好听了是指导，说不好听，就是看着这丫头，千万别让她跑出了东苑。 卫姨娘也跟着出了东苑，她将手上的孩子交给奶娘：“先带少爷回去吧，待会儿老爷回来见不着孩子，又该四处找了！趁着今儿天气好，我同小姐一块儿走走，” 看着奶娘走远，姜宁叹了口气：“外头出了那样大的事儿，父亲今日恐怕不能按时归家了！” “那些事儿还没头绪吗？”卫姨娘跟在她后头。 姜宁摇摇头：“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像咱们家这样的人家，与真正的官宦之家相比，就像大树跟下的小草一般孱弱，这些殃及高官显贵的事儿，又能上哪儿打听去。” 卫姨娘道：“我出嫁前有个相熟的姐妹，是在红乐坊卖唱的，里头的事儿，她或许能熟知些，若是小姐不嫌弃，改日里我邀请她进府。” 姜宁这下子正愁找不着人打听呢，她忙说：“我是怎样的人，姨娘还不清楚吗？大家都是苦命女子，何来嫌弃？” 她笑道：“有小姐这番话，我也不算唐突了您。” 望着太阳已有些偏西，姜宁道：“还得辛苦姨娘快些安排。” 她深知这样的事片刻也不能耽搁，每晚一分一刻，晚晚就多一重危险。 卫姨娘点点头：“那我这下便派小茶出去传话，看看能否将人偷偷带进来，大小姐先回凌云阁等着我的口信。” 晚膳间，姜宁因心里装着事，面对明欢做的满桌子好菜，也提不起什么胃口。 可西苑那头，想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从来同凌云阁井水不犯河水的凌香院，竟破天荒给姜宁送了东西来！ 碧云隔着院门低声道：“大小姐，二小姐命我来给你送几对金累丝耳坠。” 姜宁放下筷子，朝明欢点点头。 院门一开，便见碧云捧着托盘进了姜宁屋内。 最近这几日的碧云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虽身上着得依旧是下人清一色的衣衫，可她在细处是用了心的，比如那袖间绣了几株红梅，耳尖也坠了银坠子，面颊间亦似点过胭脂。 想起今日希儿说的话，姜宁眼角勾起笑意，看来这府上的桃花，可是一株接一株的开呀！ 只是不知道碧云这一朵，又是开在了哪个高枝上？ 见小姐似是在打量她，碧云略低着头：“奴婢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大小姐用膳了！” 姜宁笑道：“不妨事，这么晚还劳烦姑娘跑一趟，倒是咱们不好意思了，往后若还有这样费工夫的事儿，姑娘只需来人传个话，我这头派人过去便是。” 她将手上捧的托盘奉上，姜宁接过来，见上头放了个雕工精致的木匣子，里头的耳坠，一对是金丝坠红珊瑚的，另一对坠了翡翠。 姜宁用指尖拈起来：“这样精致的东西，实在是难得，不知是如何得来的。” 碧云规规矩矩回话：“听汪姨娘说，这是姨娘京城当差的哥哥托人带回来的，说是给府上的小姐一人两对，顺便贺喜二位小姐新婚之喜。” “真是有心了，你回去替我多谢二小姐家舅，这般远还记挂着我们小辈，为了这精致的小东西，怕是劳心伤财了！” 姜宁赏玩着手上精致的耳坠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同碧云闲聊着。 碧云忙说道：“可不单单是带了这耳坠子，东西进进出出是搬了几箱的，不过奴婢也不知是些什么。” 若这丫头说的是实话，那汪云春的哥哥在宫里倒是还挺就混得开的，不然哪儿来这么多东西补贴她，听说他还在禹州老家新修了大宅子，汪云春说起来说是比知府大人家的都要气派。 也难怪汪云春近日腰板越来越硬了，就连父亲，对她的态度也有回暖之势。 见小姐有些兴致同碧云说话，希儿忙给她搬了个软凳：“碧云姐姐坐下说话。” 碧云连连推脱：“二小姐那头还等着回话呢，便不坐了。” “咱们小姐新做了些蜂蜜柚子茶，外头可是吃不着的，碧云姐姐一定得尝尝。”说着，希儿便伸手去拉她。 可不知碰到了她什么痛处，碧云竟疼得跳起来。 这一幕，姜宁观之于心，她倒也不忙着问，只淡淡道：“既然碧云姑娘忙着回话，咱们也别为难人了，快送她出去吧，至于这清甜的茶，给她灌一壶送到住处就是。” 姜宁又似是偶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凌香院可是新来了位潘姨妈？” 她转头提醒希儿：“多打上一壶，可不能让碧云为难。” 见不好推脱，希儿只得应着：“说来，潘姨妈也来了些日子了，不过是忙着替小姐料理院子里头的事儿，故而不大出门。” 姜宁打趣道：“难怪呢，我就说你这一等一的丫头，怎么就成了送东西的了，原来是二小姐亲亲儿的姨妈来了！” 碧云道：“是，这潘姨妈是个能干的，宫里头出来的人，自是不一般的。” 希儿装好东西，递到碧云手上，将她送出了院门。 她朝碧云笑得那般天真赤诚：“碧云姐姐这般人才、这般本事，迟早是要得重用的，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