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看着二姨娘气呼呼的，在她右手那一侧坐下，。 她忙叫希儿沏了个清神降火的杭菊茶来。 二姨娘看了眼那茶杯，又放了下来。 “如今这情形，便是一担子的清火药，也压不下我心里这口气。” 卫姨娘抱着孩子，温柔问道：“按说宝欢身子也日渐好起来了，怎的姐姐还是这般大的火气。” 二姨娘拍着大腿指着凌香院的方向道：“你说这好好儿的，她们给老爷弄了个碧云出来，不就是想和你分宠吗？真是手段下作。” 姜宁方才知道，碧云一事，真是千人千面，原来二姨娘竟还把西苑的恨上了！ 二姨娘接着絮叨：“弄出个碧云便罢了，不成住在她们那儿就好了，你那儿养着孩子，不好叨扰我是知道的，可偏偏往我那小排房里塞着做什么？他们娘儿几个真当我李惜月是个好欺负的。” 二姨娘这话，只差没指名道姓地骂汪云春了！ 卫姨娘在一旁劝解道：“罢了，二姨娘您也消消气，老爷要看上谁，也不是咱们能做主的。” 她心下只叹这卫婉仪年纪小，吃了亏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呢，如今她正是受宠的时候，碧云得宠，往后第一个不好过的便是她。 “就你是个好脾气的。”说罢，二姨娘朝她翻了个白眼。 卫姨娘逗着云起：“我只要儿子好好儿的，便也知足了！” 看她这舐犊情深的样子，二姨娘想起如今依旧瑟缩在屋子里不敢见人的姜宝欢，又何尝不生出同样的心。 她旁敲侧击问道姜宁：“大小姐，听说方才潘姨妈来了？” 姜宁点点头：“是来了，说是二小姐身子不适，来要马车的。” 她追问道：“可有说得的什么病？” “潘姨妈来得急，走得也急，并未说什么。” 只见二姨娘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她搓着帕子望着姜宁。 “如今老爷夫人不在，这家便是交给大小姐看着，大小姐可要到凌香院去看看？” 姜宁为难：“这女孩子家的病，有时候是不愿外人知道的，咱们几个这般大张旗鼓地去她院子里，怕是不好！” 二姨娘却仍旧不死心：“若是小姐不去，日后出了事，岂不要赖到你这管家人的头上来。” 姜宁似是被说动了：“那咱们便去瞧瞧？” 随后，她带着几人出了院子，可走到一半，她又朝希儿说道：“宝儿妹妹病了，祖母该是最挂念的，你去禀告祖母一声，看她要不要也来看看妹妹。” 看见小姐那眼神，希儿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今日她可务必要将老太太请到凌香院来。 几人先到了凌香院门口，还不待姜宁有所动作，跟在二姨娘身边的丫头便率先上前叫门。 可喊了半日，也不见人来。 卫姨娘张望道：“虽说碧云出去了，可凌香院外头粗使的丫头也该剩一个的，怎么连个开门的人都没有？” 姜宁侧耳听了听里头的动静：“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二姨娘吩咐那叫门的丫头：“你去传话给小五，让他带几个人来，把这门撞开，如今大婚在即，若真出了事儿，咱们守在家里头这几个人怎么向家里头的主子们交代。” 那丫头也机灵，二姨娘话才落地，她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小五便带着一看门的壮汉来了。 他朝姜宁行了礼，又道：“小姐退后些，咱们今日得撞开这门，恐怕木削子飞出木屑来会伤了人。” 明欢听了，像个下崽的母鸡似的，忙将自家小姐护在身后。 两个男子拼命撞了几下，那门总算应声断裂。 里头却传来女子的尖叫声：“你们别过来，谁敢进来，我就杀了他。” 二姨娘受惊似的，用帕子捂着嘴：“这……听着声儿，似是二小姐在说话。” 姜宁朝那撞门的二人说道：“这儿没你们什么事儿了，下去吧，你们方才也听见了，不得传话，可不许人到二小姐的院子里来！” 卫姨娘和姜宁互看了眼，倒是谁都没踏进院子。 二姨娘却按捺不住了：“听二小姐那声音，似是有些不同寻常，现下就咱们几个，又没有外男，还是进去瞧瞧吧!” 说着，她生怕人拦她似的，提脚就往里头冲去。 不过片刻，里头也传来了二姨娘的叫声：“快来人啊，不好了，快来救人……” 这撕心裂肺的喊叫，任谁听了不害怕。 姜宁拉住卫姨娘：“我瞧今日这儿定不是个好地方，云起还小，可别被人冲撞了，不如卫姨娘你先带着孩子回偏院去吧！” 卫姨娘将孩子交给小茶：“少爷也玩累了，你先带他下去午睡。” 见孩子被抱走了，她也就安心了！ “竟然里头是个是非之地，更应陪着小姐同去了，若出了什么事儿，也能有个替您证清白的人。” 卫姨娘是个聪慧的，如今有孩子傍身，也是能在祖母和目前面前说上话的，她说这话不假。 于是姜宁也不再拦她，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进了凌香院。 方才进去，就被眼前的情形吓住了！ 碧云不知怎的，灰头土脸地滚在地上，嘴角隐隐流着血，看她那挣扎着身子的虚弱样，也不知还活不活得成。 姜宁忙上前去扶起她：“你这是怎么了？” 她指着里头：“二小姐……她……她要杀人了……” 说着，她嘴里又吐出几口血来。 “明欢，快去找些上次赵夫人给的续命的丹药来给她吃了！” 明欢腿脚快，几下便回来了，碧云吃了下去，瞳孔总算是有了神色。 姜宁将人交给明欢扶着：“我去里头看看。” 她方要起身，却被碧云死死拉住了衣袖：“大小姐别进去，黑将军发了狂，见人就要撕咬。” 这黑将军，不正是上次找回来的那只猫儿吗？ 不过就是只猫儿，还能将人吃了不成？ 她拿开碧云的手：“你先好生呆着，养神闭气，少说些话。” 说着，姜宁抄起一旁的竹扫帚，放轻脚步往里头走去。 方走到门口，那不看路就钻出来的二姨娘险些将她撞倒。 她拉住姜宁：“那些死猫果然是疯了，逮人就咬，要不是我今日穿得厚些，心窝子都得让它给挠出来。” “里头人怎么样了？” 二姨娘似是见了鬼似的，连话都说不全。 “二小姐……她……她恐是才起床，就穿了件单薄的红纱衣，她背对着我，我也看不见她如何，只闻见那屋子里好大一股血腥味儿，房梁上，床榻上，到处都是野猫。” 姜宁盘算着，娘的，这事儿究竟是管还是不管，若是不明不白就走了，不知汪云春和她那偏心的爹要有多少事儿赖在她头上。 可要管起来，里头不仅有个狠辣的女人，还有一群疯猫，哪一个都是难对付的。 姜宁探头看了眼，只见那黑将军弓着身子，眼冒绿光，直勾勾地盯着赤脚瘫坐在地上的姜宝儿。 黑将军身旁，还大大小小围了六七只脏兮兮的瘦猫，也不知是怎么进到这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