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他们吸入迷药趴在地上,翻个白眼昏死过去。
孙掌柜松口气,他没有时间了,商海珠恐怕正在赶来,他必须尽快放走接头人。
等那人悄无声息离开这里,商海珠还以为手下看管不力,他在老爷子醒来之前回到房里,相信没人能怀疑到他头上。
孙掌柜告诫自己冷静下来,迈开腿从他们身上跨过去,翻找出一连串钥匙,轮番尝试打开那扇房门,眯眼打量烛光下的昏暗身影。
这些年来,他和接头人都以密信联络,对方知晓他的身份,他却没见过对方模样。此时,那人背对着他,宽阔的肩膀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孙掌柜看他身上有绳索捆绑,嘴巴也被布条堵住了,只得叩击几下桌案提醒对方。
三长两短,血焱刹刺客之间交流的暗语,孙掌柜屏息凝神看着对方侧过脸,却看不清他的面容,紧接着听到那人用脚尖叩地。
深浅韵律,都对上了,孙掌柜不再犹豫,快步上前解开他手上的绳索,告诉他先去药堂伙计的房间。
“我想办法帮你进去躲躲,等过了今晚,再送你离开……”话音未落,对方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眼眸锐光毕现。
“孙掌柜,真是用心良苦。”
孙寒水听到无比熟悉的声音,愕然抬头瞠目结舌,心脏吓得停止了跳动,脑子里一片空白。商陆,怎么是他?他不是被毒死了吗!
下一刻,虚掩的门窗突然被蛮力撞开,周围密密麻麻全都是人,就连被迷药放倒的两名打手,也从地上爬起挥刀而来。
孙寒水被重重刀剑架在脖子上,仿佛听到脑浆炸裂的可怕声响,他楞楞地看向身穿夜行衣的商陆,隐约反应过来他被骗了,又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血焱刹的奸细,怎么可能听命于商陆?但若不是奸细叛变,他又怎会收到密信?商陆费尽周章演这出大戏,就为了看他原形毕露,他该感到荣幸还是悲哀?
“东家,我不是……”孙寒水下意识想狡辩,他不愿承认自己就是奸细,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商陆凉薄的目光却让他自惭形秽,就像藏在阴沟里的耗子当街示众,人人喊打无路可逃,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在仇家身边隐匿多年,忍辱负重伺机复仇,眼看成功在望,却又功亏一篑。他拼尽所有力气,不惜与刺客为伍,还是无法为妻儿讨回公道,他苟活至今还有什么意义。
与其被仇家凌辱折磨,还不如在当年追随妻儿而去,也许重活一世,他们一家已经团聚了。
如今妻儿亡魂无从追寻,他生前是孤苦伶仃,死后亦是孤魂野鬼。
“孙掌柜,你同商家有何深仇大恨?”商陆看他万念俱灰的憔悴脸庞甚是可怜,但他所作所为着实可恨,不管他有什么理由,都不值得宽恕。
孙寒水被商陆抓住现行,明知自己逃不掉了,他不想为自己辩解,横竖都是个死,有什么好怕的。
早在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当他从冰冷的河里捞出妻儿的尸体,他就已经死过一回。
不管多么残忍的死法,都不会再让他感到痛苦。
孙寒水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摇摇头轻蔑一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只恨没能杀光商家败类,你们祖孙还有命祸害世人……”
“三钱,你到底是谁?”门外这声怒吼让他后背一僵,孙寒水猛然回头,眼里尽是怨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