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京墨沉着脸搀扶他,神情异常凝重:“老东家,您别这样,我尽力而为……”
话虽如此,他却收回手里银针,挥袖示意身边的伙计:“你们先将东家抬去厢房,我派人去抓药。”
商陆双目紧闭面如死灰,已然出气多进气少,韩京墨没有继续为他诊治,传说中的神医也是无能为力。
孙掌柜在药堂见惯了疾症病患,死到临头之时,家人无不是苦苦哀求,郎中说去抓药,不过是安慰罢了。
况且,江心岛离药堂那么远,就算真有救命仙丹,商陆他也等不及了。
孙掌柜暗自叫好,商安堂大东家一命呜呼,真可谓是斩草除根,商济民风烛残年不足为惧,商家剩下那些不成器的东西,用不着他动手,早晚死于非命。
“老东家,您歇口气缓一缓,韩神医肯定能把东家救回来,我扶您起来坐会儿,别再伤心了,多保重身子。”
孙掌柜若不是太得意,准能发觉商济民眼底的怒气,老爷子佯装悲痛过度,长吁短叹靠在他身上,拉紧他的手不许他乱动。
韩京墨背对孙掌柜撑起商陆双肩,与那两个瘦弱小伙计抬他出去,深一脚浅一脚,像是挺费力的。
要不是有师父帮衬,苏芷香和曲绥英就快抬不动了,商陆演得太投入,身子完全放松,沉得像石墩子。
苏芷香感觉孙掌柜的阴毒目光盯着她们,一刻不得松懈,铆足力气快步离开宴厅。
她前脚刚跨过门槛,就听见商家人激动吵嚷,商海裕和商海柏迫切想要知道,商陆究竟死没死,商锦盛和万橘红吓得魂飞魄散,唯恐自己不小心喝下毒酒。
只有方玉婉默不作声,当她看清楚韩京墨身边的伙计就是苏芷香和曲绥英,心知商陆不会有事。
苏芷香抬眼看到方玉婉,朝她微微点头,方玉婉会心一笑,总算放下心来。
孙掌柜只当老爷子太难过,也没仔细打量那两个伙计,等韩京墨送走商陆,他警惕地察看四周,生怕错过接头人的讯息。
血焱刹的奸细绝非常人,既然有把握当众下毒,就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眼下江心岛乱成一锅粥,很有可能扮成药堂伙计,等他接应再行离开。
商济民眼看他东张西望,苦笑着长叹道:“三钱,景谦要是走了,我也活不成了。你这辈子无儿无女,我的儿孙就是你的家人,他们都将为你养老,你就安心留下来吧。”
老爷子平时从不叫他名字,孙掌柜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么多年隐姓埋名,他都快忘了自己的真名叫孙寒水。
三钱,只是让他记住那段仇恨,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原谅。
商济民也猜到了,他恨商家入骨,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实话,他连名字都是假的。老爷子那番话却是真心实意,在他看穿孙掌柜歹念之前,确实把他当成了家人。
“老东家,您又说傻话了,您和东家都能长命百岁,我还得伺候您一辈子。”孙掌柜暗自冷笑,老东西死性不改,还算计他为商家做牛做马,妄想延续商安堂的百年招牌。
他早就盘算好了,商家祖孙俩不管谁先死,都不可能改变商安堂倒台的命运。他将不遗余力摧毁商家基业,商安堂必定被世人唾骂,商家子孙全都不得善终。
商济民见他不为所动,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心渐渐冷下去,也好,就让他们的恩怨彻底了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