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香从没把她哥当成好人,但她与苏信石从小一起长大,深知他好吃懒做的秉性,不可能是丧心病狂的恶人。
“冷静点儿,你说谁杀人了?”苏芷香唯恐惊动爹娘,匆忙把抖如筛糠的全喜拽进屋里。
商陆听到院中动静正往外走,眼看这对主仆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不由想到兴高采烈去听戏的苏信石。
“全喜,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商陆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莫非,东家聚会有人故意设局,他临时起意没上钩,却连累了苏信石?
全喜一路上提心吊胆,刚看到苏芷香就崩溃了,语无伦次说了胡话。但在眼神沉静的商陆面前,他不得不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将他在戏园的所见所闻复述一遍。
苏芷香惊讶得无言以对,她哥和顾旻辱杀女子被抓现行?戏本子都不敢这么编吧。
“阿香,你先去看一眼发生何事。”商陆吩咐全喜陪在苏芷香身边,留意到她慌乱的神色,温暖双手覆上她颤抖的肩膀,“别怕,我这就去衙门求见左大人,兄长若是遭人陷害,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苏信石摊上匪夷所思的命案,商陆并未跟他划清界限,还像往常一样唤他兄长,承诺为他洗刷嫌疑,确是将他视为家人。
“好,我明白了。”苏芷香心底涌起阵阵暖流,焦灼的情绪得以安抚,商陆不顾自己的名声,愿意为她哥奔走申冤,她也得尽快查清事实,免得商陆受到牵连。
苏芷香打扮成不起眼的小伙计,随全喜直奔戏园子,后院周围人山人海,街坊邻里听说发生命案,顾不得害怕都跑来骂凶手,墙头上都爬满了看热闹的孩童。
漳州地界临近京城,虽不像小地方清闲无事,但也极少听闻这般歹毒的恶行。
之前的采花贼吓得人心惶惶,这又有贼人公然辱杀女子,还是在人来人往的闹市行凶,实在胆大包天。
“夫人,戏园正门被封了,后院有捕快把守,咱们进不去啊。”全喜只顾着给主子报信,哪能想到被堵在外面,早知如此,他就该先打探清楚。
苏芷香点下头,她察看过四周,围观人群都在议论,衙门仵作正在柴房验尸,她哥和顾旻应该还没被带走。
商陆去衙门跟知州大人打过招呼,她哥就算被捕快押去大牢,暂时也不会被严刑拷打。不过,在此之前,她最好亲眼看清案发现场,找机会跟她哥说几句话。
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等到尸首被抬走,戏园被封锁,她就无从得知了。
怎么才能混进去呢,苏芷香东张西望,看到几个围着黑面巾的男子抬着担架挤进人群,嘴里嚷嚷着“收尸,闲人勿进”。
苏芷香心头一亮,随手扯下全喜的黑头巾,系在自己脸上。但她两手空空,很容易被识破,稍作思量,拎起街边的夜香桶紧追而去。
“清扫,闲人勿进。”苏芷香模仿收尸人生无可恋的语气,众人没有怀疑给她让道,守门捕快瞥她一眼,闻到桶里飘散出的恶臭气息,不耐烦地挥挥手,催她快点进去。
全喜没想到苏芷香就这么混进去了,不愧是胆大心细的当家夫人,可他保护不了夫人,主子会怪他吧。
苏芷香既然能混进来,就不需要谁来保护,她跟在收尸人身后走向柴房,途中将夜香桶丢到院墙角落,扯下脸上的黑头巾,蹑手蹑脚混进人群。
她看到灯火通明的柴房里,几名捕快围着白胡子仵作问东问西,身边众人神秘兮兮悄声谈论。
“仵作从尸首身上搜出诗社玉牌,捕头派人去诗社确认过,证明死者就是昭蕙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