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明白吗?他们冤枉我是凶手!呜呜,我好冤啊,我还没娶媳妇没生儿子,死了也不甘心……”苏信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全喜看他不像发癔症,顾东家应该真被放出去了。
“石头哥,快别哭了,先吃饭吧,我这就去禀告主子。”全喜不敢四处察看牢房,他不确定顾旻是否还在,追问牢吏也问不出头绪。
他忙不迭跑出去找苏芷香,将苏信石的哭诉转述一遍。
苏芷香深感诧异,顾旻和她哥都被班主堵在柴房,按理说凶手落网之前,两人都是嫌犯,不得轻易释放。
事关全城瞩目的命案,就算顾旻掏空家产,衙门也不可能被他收买。
“谁把他放了?赵捕头还是左知州?”苏芷香心神不宁跳下马车,全喜急得满头大汗,却说不出所以然。
“算了,我去见杨师爷,当面问清楚吧。”商陆交代过苏芷香,遇到麻烦就找这位师爷,他会设法帮忙。
全喜跑到前面带路,以商陆的名义拜托衙差通传,杨师爷很快就把苏芷香请进去了。
杨师爷开门见山告诉她:“江北巡抚途经漳州,惠民堂众伙计拦驾喊冤,巡抚大人亲临衙门盘查,认定罪证不足当堂放人。”
苏芷香莫名其妙:“喊冤叫屈?我也会啊!巡抚大人这么好说话,我去求他放了我哥。”
“这……恐怕不妥。”杨师爷欲言又止,委婉劝阻,“巡抚大人被拦在街市,围观百姓有目共睹,大人不得不给个交代。”
“那就是看谁更会闹呗!”苏芷香没想到错过这场闹剧,她哥变成了唯一的嫌犯,“这是多久之前的事?巡抚大人现在何处?”
杨师爷怕她也去闹事,好言相劝:“你别看顾东家被放出来了,赵捕头带人时刻盯着呢,他连药堂都出不去,跟坐牢没分别。”
“怎么可能没有分别,回家蹲着总比坐牢强吧,哪个清白人愿意做阶下囚。”苏芷香心知杨师爷怕惹事,她不想给别人找麻烦,也没多说什么,匆匆告辞。
苏芷香出门吩咐全喜去驿馆,全喜赶紧照做,他赶马车来到驿馆周围,却见里里外外都是官兵,看那架势像是来了朝廷高官。
“夫人,你要去哪儿?”全喜还没想明白,就看见苏芷香下车直奔驿馆,只得按捺住心中不安,腿脚发软身子斜晃着追上她。
“民女苏芷香,求见巡抚大人。”苏芷香毫无意外被拦在门口,她仰起头面向驿馆高声请愿。
全喜紧张得膝盖都在打哆嗦,他家夫人真是太虎了,救哥心切求见巡抚大人,就不怕挨顿打被撵走?
驿馆不比街市,没有百姓围观,却有重兵把守,官员无须在意颜面。而且律法有言,闲人不得寻衅滋事,真要是闹起来,按律行事,他和夫人吃不了兜着走。
苏芷香却不管那一套,只要没人来打,她就继续喊冤:“戏园命案,民女家兄苏信石同为嫌犯,同样罪证不足,还望巡抚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无辜百姓……”
清脆响亮的声音传遍驿馆,叫人想听不见都难,青烟缭绕的案台前,那双修长大手放下案卷,清冽明眸幽幽看向窗外。
“这女子的声音,似曾相识……”身穿绯袍官服的年轻巡抚眉心微蹙,情不自禁思忆往事,“嫌犯苏信石是她兄长?苏家与顾旻有何关联?”
杵在旁边的随从点头哈腰回应:“大人,苏家商门小户,苏信石原是个泼皮,他和顾东家素不相识,就是……误打误撞碰上了。”
“误打误撞?”巡抚神色不悦似有不满,随从慌忙补充几句:“听说,苏信石小妹是商陆休妻后另寻的新欢,沐白薇欲嫁商陆遭拒,因此记恨苏家……”
“好一个另结新欢!”巡抚脸色更阴沉了,随从越看越怕不知其意,他服侍的这位主子官运亨通,今春状元及第入翰林院,短短数月被提拔为江北巡抚,此等气运简直羡煞旁人。
随从琢磨主子厌烦被人打扰,又道:“大人,此女放肆乖张,扰您清静,不如打十板子撵走了事……”
巡抚愁眉未展不予理会,起身缓步来到窗前打量女子,仅看一眼就如遭雷击,颤声下令:“快!请她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