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园命案牵动无数人的心绪,苏芷香越疼惜可怜的小红,越觉得沐白薇太可恨。无论她受过多少屈辱,都不是伤害无辜的理由,她真不想活了,为何不与顾旻同归于尽?
她不甘心去死,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恨谁,采取极端的方式报复他人,招惹采花贼接连酿下大错,直到再也无法回头。
苏芷香向来见不得女子受欺负,倘若沐白薇死磕顾旻,她知道实情后,帮忙揭穿恶男丑行都不在话下。
然而,沐白薇没这么做,她不敢跟顾旻斗个你死我活,反而记恨上她那几个姐妹,说穿了不就是欺软怕硬。
苏芷香记得采花贼说过,沐白薇报复的友人并不无辜,诚然,她们善妒内心阴暗,不配称为友人。
但苏芷香感到唏嘘的是,同为女子,却做不到互相帮扶,非要伤害彼此才能罢休,整件悲剧之中,最可恶的难道不是顾旻?
他仗着有钱有势,欺辱曾经轻视他的女子,践踏她的清白以此炫耀,他能全身而退才是悲哀。
事已至此,谁对谁错多思无益,沐白薇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自己走错的路,只能自己承担。
如今命案传得沸沸扬扬,城里各个角落充斥流言蜚语,衙门那边迟迟没有进展,顾旻身陷牢狱算他活该,苏信石被泼脏水纯属愚蠢。
要不是商陆事先答应过,保证他在牢里吃饱穿暖,苏芷香才不愿意餐餐给他送饭。
商陆收到密信以后,与韩京墨时刻在一起,研究疟病的避疾良方。
苏芷香在彩阳镇,跟师父学过不少药理医术,虽说她比从前大有长进,但在刻不容缓的紧要时刻,她可不敢瞎出主意耽误时间。
疟疾固然可怕,医书上的治疟药方却不少见,最有效的当属柴胡散和白虎汤,也是商安堂热卖多年的常见药品。
只是,经过繁育的毒蚊虫危害多大,谁也无法预知,与其紧急治疗,不如事先避疾,方能趋吉避凶。
全喜将马车停在衙门路口,掀开车帘看到满腹心事的苏芷香,轻声询问:“夫人同我一起去吗?石头哥交代我,他想跟你聊会儿天……”
“我不去,我给他送饭就不错了。”苏芷香看了眼暮色笼罩的衙门院墙,从头到脚都开始不舒服,自从柏州假药案爹娘入狱,牢房就给她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
她拎起沉甸甸的食盒递给全喜,“你别听他啰嗦,快去快回,我还得赶回家吃饭呢。”
“小的明白。”全喜接过食盒闻到饭菜香气,心想苏芷香嘴上不待见苏信石,却亲手做了这些好菜,还是担心她哥在牢里受苦吧。
全喜直奔侧门报出商陆大名,衙差随即给他放行,一路来到牢房畅通无阻。
他寻思苏信石在里面有吃有喝,吃饱就睡无人打扰,算不上太委屈。当他走进牢房,却听见阵阵凄惨哭声,守门牢吏捂着耳朵,催促他快进去。
全喜觉得哭声有点耳熟,心里顿觉不妙,跑过去一看,苏信石都哭成水牛了。
“石头哥,你咋又哭了?”全喜连忙将食盒递进去,轻声细语安慰道,“阿香姐给你做了好吃的,你快来尝尝吧,明儿想吃什么,我回去告诉她。”
苏信石哭得正伤心,都没听见全喜的脚步声,他回过神,看也没看食盒一眼,抹把泪跑过来,双手抓住木栏看向全喜身后。
“阿香呢,妹夫呢,他们怎么都没来啊?”
全喜听他扯高嗓门大喊大叫,唯恐惊动牢吏和其他犯人,压低声音提醒他:“你别激动,他们有空就来看你……”
“等他们有空,我就没命了!”苏信石急得跳脚痛哭,“顾东家都被人放走了,我就是那个冤大头,我要被衙门砍头了!”
全喜极为震惊:“怎么可能?衙门还没抓住凶手,顾东家这么快就脱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