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香和沐白薇话不投机,没聊几句就愤闷难平,人这一辈子谁没经过挫折,就算是皇帝老爷也有不顺心的事儿,自己受辱偏捡软柿子捏,真正的仇人却置身事外。
如果不是齐知儒答应赦免沐白薇,苏芷香才没心思照顾她,但在血焱刹堂主落网之前,苏芷香都得陪在她身边,以免节外生枝。
沐白薇沉默片刻,干涸眼底重又浮上泪光:“阿越,他真的会死吗?”
“你说呢?”苏芷香不像傻男人惯着她,直接戳破她的虚伪假面,“阿越心甘情愿替你顶罪,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但你是否清白自己清楚,齐大人不追究你的罪行,你能躲过律法的处罚,却逃不掉良心的谴责。”
“良心?”沐白薇双眼无神,嗤笑一声,“世人若都能以良心处事,就不需要律法约束了。”
苏芷香郁闷无语,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这世上罔顾人伦作恶多端的奸贼,究竟有多少受到惩罚了?
他们不仅逃出律法惩处,甚至比以前更有财势,所谓善恶有报,不过是输给比他们更狠辣的硬茬子。
弱者,从来都是无声无息泯灭世间,连为自己申冤的余力都不剩了。
正因如此,苏芷香无法接受沐白薇的辩解,哪怕看到她那张脸,都会想起无辜惨死的小红姑娘。
沐白薇望着一言不发的苏芷香,自嘲地笑了笑:“我这种人能活下来,你觉得很不公平,对吗?”
苏芷香没理她,转身走到桌前端起刚熬好的汤药,齐知儒的随从为她请来郎中,说是气虚体弱需要静养。
依苏芷香的性子,她想摔碗就走,但没办法,齐知儒承诺过阿越,她也只能照做。
“喝药。”苏芷香递给她汤药瓷碗,沐白薇看也没看,摇头苦笑:“别糟蹋东西了,我这条命不值得。”
苏芷香感觉她是故意赌气,语气生硬说了句:“你对阿越来说,值得他牺牲自己,给你全部都值得。”
“阿越,他太傻了……”沐白薇瞬间红了眼眶,她恍然想起什么,猛抬头掐住苏芷香的手,“我得回去找他,我不能让他做傻事……”
她双目赤红死盯着苏芷香,激动的哭声颤栗发抖,冰凉手指攥得苏芷香手腕生疼,那碗汤药泼溅在被褥上。
“你冷静点,你回去还能做什么?堂主,说不定就快到了……”
沐白薇狂乱摇头泪水横飞:“我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阿越,他身上绑了火药包,他要跟堂主同归于尽,商陆可能也会受伤……”
“你怎么不早说!”苏芷香也无法冷静了,回想阿越始终抱住沐白薇遮挡身体,也没看清他身上藏着东西。
苏芷香甩开沐白薇的手冲出去,打开房门就撞见了猎风:“快去码头告诉商陆和齐大人,阿越身上有火药包,他随时会引爆!”
猎风闻言色变,沉声说句“放心”,头也不回冲出驿馆。
苏芷香快步穿过走廊趴在窗台上,目送他的背影融入黑夜,江风吹散她鬓边长发,模糊的视线再也看不清了,狂跳的心房还是没能镇静下来。
“景谦,景谦,你不能有事啊……”苏芷香恨不能立刻飞到商陆身边,又怕自己腿脚太慢反是拖累,但她看不到他心神不宁,胸腔憋窒到抽搐发疼,几乎就要喘不过气。
“砰”一声闷响,苏芷香顿觉后脑火辣辣的胀痛,像被棍棒砸懵过去,头晕目眩站不稳了。
她捂着头摇晃转身,讶然看向手持扫帚的沐白薇,正紧张兮兮地盯着自己,张了张嘴想骂几句,嘴里却像含着棉花,吐口气都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