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可是不是撒谎，她还真是琢磨了一晚上，不过她首先是从自家亲戚这头开撸的。 只可惜，她家这边儿还一个有奶的都没有。 但稳婆还是想挣赏钱，谁也不会嫌弃银子多咬手不是。 于是她就掰着手指头跟云富贵数，数县里有多少妇人是刚生过孩子三个月的。 “要用奶娘，最好是刚出月子的妇人，这个时候的奶水最好，那些个喂了六七个月的妇人就不合适了……” “我这头心里倒是有了几个人选，一个是大东街榆钱巷老许家的小儿媳妇，她才生了两个月，生的是个丫头片子，家里人不待见，我去做中人让她来给您家小少爷当奶娘她家指定能干！” 袁富贵直接摆手：“这个不要，不待见丫头片子，好像他们家的人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什么玩意儿！” 稳婆被袁富贵的话噎了噎，她缓了缓就赔上笑脸道：“这世上人本就目光短浅，觉得男娃能传宗接代，女娃只能一副嫁妆给嫁出去，是赔钱货。 真真儿没几个像您一样，这么疼媳妇疼闺女的！” 袁富贵打量了一圈儿文婆家的摆设，只略微比乡下人家强些，但也能看出来男人是个没出息的，这家里还是不富裕。 他道：“看不上闺女的人家活该受穷，我也不拿别人举例子，就你家来说，你敢说你男人有你能耐。比你挣钱多？” “您家的孩子都是您带大的吧？您这家里的活儿都是您干的吧？凭啥这家你挣钱多还伺候他，伺候他一大家子，他就出个吊？他的吊是金子做的？” “我跟你说，你有钱了，就应该腰板儿给挺直了，男人不听话，一脚踹了，有钱儿孙就孝顺，要他干啥？” “你要不信，你尽管试试，把你家老头子一脚踹了，你看看你家儿孙是想跟着他，还是想摁着你！” “便是律法不许他们跟着你，可脚长在他们自己个儿的腿上，能拦住他们每天往你跟前儿凑着尽孝？” “再说你娘家，你出嫁之后没少帮衬吧？说句不好听的，闺女养好了，将来嫁人擦亮眼睛找个好人家，闺女手里也能有个一技之长，比如刺绣啊，比如跟你一样接生啊啥的，自己个儿能挣钱，腰板子直溜，娘家有啥事儿了闺女能不帮衬？ 再使手段把女婿拿捏住了，保管女婿娶了媳妇忘了娘，媳妇喊干啥就干啥，多帮衬帮衬娘家，搞不好比养儿子强！ 我老实话跟你说，如今，我老丈人丈母娘都归我管着，我媳妇的姐姐，还有她姐姐两个闺女都是老子在养！ 就连我媳妇的弟弟，也是跟着老子混饭吃！ 你说说，我媳妇是不是比她弟弟强？” 稳婆：…… 震惊到无语！ 但是……这位袁老爷说得好像挺有道理啊！ 稳婆的男人：…… 好想进去揍他丫的，可是不敢，人家是有钱人！ 稳婆端茶进来送的闺女：…… 这位袁老爷好高大！好英俊！好迷人！ “哎哟，所以说该您发财！”稳婆琢磨了半天，这才缓过神儿来，她的一张脸笑烂了，是啊，袁老爷说得对，她可是家里最能挣钱的人！ 昨儿才带了将近一百两银子归家呢！ 她就该抖起来！ 男人算个屁！ 就多个吊！ 但就她的男人来说，现在已经是老犊子了，有吊跟没吊一样，那玩意儿废了！ 袁富贵：“奶妈子顶好是那种生下孩子没多久就夭折了的，我可不想请回去的奶妈子总想着自家娃！” 稳婆劝道：“可那样的人晦气啊！” 袁富贵摆手：“老子不信这套，奶一个月，我给十两银子，最多奶两个月，等我媳妇好了她就自己个儿奶！” “吃住全包，奶得好除了每月十两银子的月钱，我还给置办两套新衣裳！” “要干净人儿，不能脑袋上有虱子，要是实在挑不出来，有虱子的得把脑袋给剃光了，愿意剃头我再给十两剃头钱！” 稳婆一家人简直听得目瞪口呆，稳婆就恨自己个儿咋就没有奶水！ 袁富贵又对稳婆道：“这件事儿你给我办满意了，我赏你五两！” 稳婆‘咻’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您等着，还真有这样的人家儿，我这就去给您办事儿去！” 袁富贵也站了起来，他得去买母羊。 “有了人赶紧给我送家里去，还有，那起子家里人品不好的也不要！” 稳婆闻言一个踉跄，这位爷的要求可真多，可奈何人家钱给得多，就是条件再刁钻，她也要把奶妈子给寻来！ 等稳婆跟袁富贵都出门儿了，稳婆的闺女幽幽地对她爹道：“爹啊，您听见没有，您可得对我娘好点，不然我娘要是真不要您，您上哪儿找她这么能挣钱的媳妇？” “还有，您得对我好点儿，我将来嫁人了回娘家给您打好酒！” 稳婆的男人心里憋的气儿正好没地儿发，他左看看右看看，抄起墙角靠着的扫帚就招呼自己个儿的闺女：“老子打死你个赔钱货！” “你娘是老子的女人，生是老子的人，死是老子的鬼！ “你个不孝的东西，张嘴就瞎咧咧，看老子不把你的嘴给打烂了！” 能跟自家爹说这话的姑娘能傻了吧唧得等着挨揍，她撒丫子就往外跑：“我找我娘去！” “有本事你打我娘！” 稳婆的男人：…… 扫帚一扔：“反了天了！这都反了天了！” 哼！ 气死老头子了！ 稳婆不知道自己个儿的闺女在家跟自家老头子作妖，她被闺女追到的时候还问：“你咋来了？” 姑娘挽着她的胳膊：“我爹说你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挣再多钱那也是他的，说您要不听话揍您！” 稳婆唾了一口：“死老头子给老娘等着！” “还是人家袁老爷说得对，咱们自己能挣钱，腰板儿直，该不惯着男人就不惯着男人！” “你也是，将来嫁人了一定要把你男人拿捏住，被欺负了不许不吭声，回娘家来找人！” “起头就不能把男人和婆家的臭毛病给惯出来！” 姑娘连连点头。 稳婆连走了两家，这两头平民人家儿身上不长虱子的少，走第一家儿一听要让替光头就打死不干，也不听稳婆往后说。 走第二家稳婆有了经验，先说说袁富贵给多少银子，再说：“……只一样儿，人家家里容不得不爱干净的人儿，更容不得脑袋上长虱子的人儿，要想去，你媳妇得将脑袋上的头发剃光。 人家也不让白剃，给十两银子的剃头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