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想到什么，晏娇愈发委屈了：“二妹妹，都是我不好，我惹怒了三妹妹，这才连累了你。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别埋怨三妹妹。” 晏凝霜神色冷凝，视线从晏娇与晏凝露身上迟疑地拂过。 方才她与晏凝露在对岸书院读书，是因看见晏娇在此，这才特意过来的。许如玫之事，她拉不下脸面找晏娇算账，再加上晏凝露与晏娇素来有过节，她才想着挑唆晏凝露偷袭晏娇。 可混乱之中，她只隐约察觉有人拉了自己一把。 晏娇与她向来不和，最近三房掌家，三房卢氏都不把许如玫看在眼里，晏凝露和她交好，又能有几分真心？ 晏凝霜谁也信不过，一时不忿，又不能发作。 晏凝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指着晏娇难堪道：“你还装可怜！明明是你！”情急之下就要扑去抓挠晏娇，明珠见状上前挡住。 “三小姐，我们小姐都说了，她也是被推下水的，你如今不想想自己怎么推的我们小姐下水，还在纠结这等事，明明是你把大小姐二小姐都推落水了，一下子得罪两位小姐，你担待得起吗？” 晏娇哂笑道：“三妹妹，你如今还分不清状况吗？” 晏凝露闻言脸色一变，浑身都颤了颤。 “够了。”晏凝霜语气中几分怒气，几分酸楚，“姐姐。三妹妹口无遮拦，回去我会好好管教，姐姐虽为嫡出大小姐，这等事还是不劳姐姐费心了。” 晏娇打了个哈欠，悠悠道：“二妹妹说的什么话，我一点都不费心。” 晏凝霜顿了顿，对晏凝露温声呵斥：“三妹妹，还不快跟姐姐道歉！” 她的想法晏娇也知道，二房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晏凝露咬了咬牙，脸色极其难看：“是我不小心把姐姐绊倒的，还请姐姐饶恕我。” 正当此时，一道威严的声嗓响起：“你们在闹什么！” 众人顺着声音回头去看，竟然是晏旭与卢氏，一并搀着老夫人走了过来。 晏旭神色肃穆沉冷，只默默一扫，在场之人皆噤声不敢言。 晏娇一时也不知怎么面对这个严苛的父亲，低垂了头，将眼底情绪慢慢收敛。 晏旭官至首辅，相比以前愈发忙于朝中之事，晏娇就是平日去老夫人那儿请安，也难得见到晏旭一面的。晏娇默了默，忽而想起今日应当也是朝臣休沐。 被这想法惊了一惊，晏娇不可置信地瞥了晏凝霜一眼。 她是早谋算好了一切，按她的计划，晏娇落水后定然怒火中烧，和晏凝露打起来，到时晏旭正好经过，将她和晏凝露都数落一顿，当众出丑，以解她心头之恨？ 晏娇打了个寒颤。 老夫人迟疑的声音随之响起：“娇娇，霜儿，你们这是怎么了？”一面说着，以免拉过了晏娇，上上下下查看了一番，面上是不加掩饰的焦急。 “霜儿，这是怎么了？”晏旭沉声道。 晏凝霜眼中泛泪，委屈地泣道：“爹，无事。不过是姐妹们打闹罢了。” 晏老夫人让人匆匆忙忙取了两件大氅来，将一件递给晏凝霜，又亲自将另一件披道晏娇身上，动容道：“娇娇，和祖母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晏旭目光如同数道寒针，落在晏娇脸上，声色冷凝：“娇娇，怎么又在惹事？” 晏娇蓦地抬起头来，面上状似被吓得发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晏凝露暗暗瞥了眼一旁的晏凝霜，目光中满是你知我知的幸灾乐祸。 她们只要等着看戏就好了，年前晏娇才因推晏凝霜落水之事被罚了一阵禁闭，如今再现情景，晏旭怎么可能饶过晏娇？ 对于晏旭这个父亲，晏娇也不知如何是好。 垂了垂眼，眉眼微微舒展，大大方方地拂了身：“爹爹，真的只是姐妹们打闹，我不慎落水，只是二妹妹好心，还救了我呢。” 话音未落她便转向晏凝露：“三妹妹，你以后可要多加小心。若非你撞了我一下，二妹妹也不会因为救我而落水，你要是走路再这样跌跌撞撞，该如何是好？” 晏凝露脸色顿时红白交加。 “父亲，母亲，露儿怎么敢呢！明明是大姐姐她——自己掉下去的，她还把二姐姐拉下去了，这是所有人亲眼所见！” “妹妹何出此言。”晏娇略低眼帘，勾唇笑了笑，“爹爹，你若是不信我，问二妹妹就好了。二妹妹向来最公正了，又不会因以往过节与我斤斤计较，是不是？” 晏凝霜怔了怔，转而眼神一动。 晏娇居然拿她说的话来噎她！ 如今晏旭父亲在场，若是她若是顺了晏凝露的话，必然会令父亲以为他偏袒晏凝露。如今许如玫失势，她若是再被被父亲怀疑，日后岂不是再难翻身…… 晏凝霜眸光流转，继而轻笑了笑，拂身道。 “父亲，姐姐所说属实，是三妹妹太莽撞了，竟将我们二人一同撞倒。方才若不是我拉着姐姐，只怕姐姐如今脸上要磕到碰到，避免不了破相了。” 晏旭对此将信将疑，可两人口供无差，他也宁愿息事宁人。 晏凝霜一向是知情达意的，晏旭听闻她所言，脸色也缓和了少许。 晏老夫人让丫鬟擦去晏娇发上水迹，眼底有深不可测的肃色：“露儿，你平日里最不知轻重，连这点规矩也不懂吗？从今日起，到祠堂去抄十遍家规，没我的吩咐不得出来！” 晏凝霜连忙讪讪笑道：“祖母，妹妹不过是年幼，不晓事理。这般惩罚，只怕姐姐要过意不去了。”说完她拂了一眼晏娇，笑得暖如春风：“是不是，姐姐？” 她如此一笑，面上楚楚可怜之色少了几分，一时流光溢彩，惊心动魄的美。 晏娇乏懒地动了动嘴角，挨站老夫人身侧，乖顺地笑：“二妹妹说的是，三妹妹可别生的气。” 说着便去拉晏凝露的手。晏凝露瞧着她如瞧见鬼一般，避之不及地甩开。 晏娇乐了。可转眼望见晏凝霜凄楚的笑容，她心底又顿时蒙上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