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昨日才闹过事，只怕她们又勾结好了做什么事呢，小姐可别理她们。”明珠小声提醒道。 晏娇脚下迟疑了瞬，还是没有掉头离开。 眨眼间晏凝霜已经在簇拥之下款款步入凉亭，脉脉温声道：“姐姐也来看湖景？” 晏娇眼神扫过她们，悠闲地问：“我不能来的吗？” 晏凝霜一愣，而后又缓缓舒展眉眼，身边晏凝霜插话道：“你平日休沐不是从不来书院的吗？这个地方是二姐姐爱来的，族里那些孩童好学，也是二姐姐挑这个时辰来教他们。姐姐若是真的喜欢赏湖景，大可到别处去，二姐姐爱清净，只想安心在这儿走走，免得看到某些人，烦了眼。” 晏凝霜柔弱地温声一斥：“三妹妹，不可对姐姐无礼。”说着转向晏娇，“姐姐若是喜欢，当然可以来。” “不了。”晏娇拒绝得干脆，“我还要给祖母请安呢，你们别拦着我的路吧。” 被她这么一哽，晏凝露蓦地柳眉倒竖，她打量了晏娇一眼，发觉她今日穿了件浅黄挑线襦裙，披了件暖融融的外衣，髻上一只做工精致的小金钗，眼中有轻轻浅浅的流光，神色极其慵懒。晏娇自从恢复以前用度和夺回财产后，衣物饰样比以前愈发多了。晏凝露顿时不满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明明是你要过来，还嫌我们挡你的路吗？” 晏娇：“……” 这人脑子怎么长的？怎么惯会挑刺？ 不欲与她争辩，晏娇淡淡拂她一眼就想走，可她进一步晏凝露挪一步，偏偏不肯放行。晏娇干脆颇不要脸，拉起她的手：“三妹妹若是想我一起去请安，我也不介意。” 她语调拖长，神色未动，分明不把她们放在眼里。晏凝露一时间炸了毛，正要说什么，身侧晏凝霜却柔和道：“露儿，姐姐只是经过，你怎么这么无礼！” 晏凝霜姿态娇怯，温柔端庄地呵斥，闻言晏凝露倒是变了脸，挽住晏凝霜胳膊，状似娇嗔：“二姐姐，我开个玩笑嘛。你可别告诉我母亲。” 三房如今是府中掌事，对晏凝露就更加严加看管了起来。这件事晏娇也有所听闻，听说许如玫就是因为晏旭时常往三房跑，对她们不闻不问，这才忧心成疾，又是大病又是闹鬼的。 只是她没想到，以晏凝霜的性子，居然还能日日和晏凝露走在一起。 看来她是笃定了自己能控制晏凝露，拿她当棋子使唤罢了。 晏娇一见到晏凝霜笑里藏刀的模样就头疼，正想绕过她们而去，晏凝霜婉转温柔的声线响起：“姐姐不会不原谅三妹妹的罢？露儿，姐姐若是说算了，我便饶了你，若是姐姐不愿宽恕，那我也再不理你了。” 晏娇嘴角抽了抽：“不必了，我就当你们开玩笑。” 晏凝露颤颤道：“那就好。三妹妹，快和姐姐道歉！”声色婉转，令人沉醉。 只是递给晏凝霜的那道眼色，却闪过了一丝冰冷。 晏凝霜自恃永远是主持公道的一方，当下也不过是因为书院那边已有好几个人在看戏，她才表现得端庄得体，善解人意罢了。 晏凝霜不情不愿，很是不乐意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了，大姐姐。” 她这声道歉没个好气，简直是咬牙切齿，晏娇努力憋住笑：“没事的三妹妹，三妹妹以后别拦我的路就好。” 晏凝露恶狠狠地瞪了晏娇一眼，晏凝霜未语先笑，拍了拍晏娇的手。 “这便对了。大家都是姐妹，何必为这些小事置气？三妹妹，你要大度一些，怎能如此斤斤计较。”说完便挽了晏凝露的手往前走去，几不可查地朝晏凝露递了个眼色。 晏娇忽略她话里的奚落，悠悠然也要走，可转眼一瞥，晏凝露走过她身旁时，居然故意伸腿要绊她，晏娇假装没看见，心下已然想到应对的法子，仍旧直直地与她们擦身而过。 晏凝露心里得意，就等着晏娇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呢。 晏娇心下了然，她要出丑也得拉个人一起出丑。正等着这一时机，没成想身后被什么物什一击，她当下只是一个趔趄，身子就平稳了下来。 晏娇：？？？ 还有帮倒忙的？ 瞬息间朝石子击来的方向瞥了眼，恍惚看见一抹青灰色的衣角。 慕淮？ 不管了，总得拖一个。晏娇视死如归地想。 晏凝露得意地勾起嘴角，没成想眨眼之间晏娇惊叫声响起，晏凝露身侧一空，晏凝霜居然也随晏娇一起翻了下去，湖中水花翻溅，两人纷纷摔了下去。 晏凝露身子一抖，彻底懵了：“二姐姐！” “小姐！”明珠焦急地喊，声音都紧绷起来。 晏娇满身满脸的泥水，形容极其落魄滑稽，她却浑然不在意，从水中爬起后立刻朝晏凝霜伸出手，无不担忧地道：“二妹妹！” 晏凝霜只挣扎了两下便站起身，下意识抓住了朝她伸出的那只手。 沿路的湖边水并不深，可她这番出来，和晏娇一样的落魄，彼此面面相望，晏娇目光落在晏凝露片刻之前还纤尘不染的衣裙上，见她同自己一样，发髻散乱，神情恍惚，又是吃惊又是痛惜道：“二妹妹，你没事吧？” 晏凝霜后知后觉，心头一沉，火气忽然就窜了起来。 晏凝露连忙吩咐丫鬟们把她们先后拉出了水，晏凝霜正要发作，忽然被抢先一步。 晏娇眨了眨眼，很是无辜：“三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怎么能连二妹也一起推下去呢！太过分了！” 一时间数道目光都落在了晏凝露身上。晏凝露怔了怔，“你胡说，我没有……”话结结巴巴地顿住，惶恐不安地转向晏凝霜，“二姐姐，我真的没有！我没想到会这样的……是晏娇！是她把你拉下去的！” 方才晏凝露动作太快，在场之人只看清了晏凝露绊倒晏娇，而后的一切就捕捉不到眼底了。 晏娇委屈地垂下头，眼睛亮得如夜幕初临时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