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歪头疑惑道，“可奴婢觉得殿下不是那种人。” 晏娇苦涩地笑了下，什么都没说，有些时候她也不想用那么大的恶意去猜测别人，可人心难料，谁知道以后如何。 前世见得太多，今生又有许多挂念，她真得做不到全身心地将自己托付出去。 “真的，明珠，成亲太可怕了，成了亲以后我就不是晏娇而是别人的妻子，你觉得我像是个能做当家主母的人嘛，海誓山盟终究抵不过柴米油盐，感情又不可能是一辈子的事，要是到最后谁都不爱了，却还得勉为其难地在一起多吓人。” 这些太远，明珠不懂，但看到自家小姐如此担心难过，心里也不好受，伸手抚着她的后背安慰。 这顿晚膳晏娇终究是没吃成，忧心忡忡，心里甜蜜又忧愁，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明珠贴心地替她脱了鞋袜，盖了被子，叹着气转身出去，掩上门，看向院子里提着灯笼前来接她的落月，跟她肩并肩往厢房那边走去。 “这世道真是怪得很，万事不如意愁得慌，心得所愿吧又不舒坦。” “贵人都是如此，得到的越多期盼得越多，要是今日被求亲的换成姬家小姐，定要高兴得睡不着觉，咱们小姐倒也失眠，却是愁的。” 落月手提着素花灯笼，摇头说道。 忙活半生，只图吃喝穿暖，尚且不通情事的两位丫鬟对自家小姐的担心害怕觉得莫名其妙，却也跟着心疼。 好在晏娇是个忘性大的，次日，整个人变了样，精神焕发地早早起了床。 长发披散，仅着里衣，站在房门边冲厢房那边喊，“明珠，落月，你们两个起了没？” 早已起床，甚至连院子都打扫过了的落月端着热水快步往这边走来。 “小姐今个儿怎么醒得这般早？” 毕竟骨子里是现代人的灵魂，平等的价值观已经深深地刻进骨子里，虽说晏娇不想改变什么，但也尽量让自己过得舒坦些。 留在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不多，多是赶到了外院，有什么杂事才让她们进来伺候。 内院只留下落月和明珠两个贴身大丫鬟，再加上剩余两三位二等丫鬟，留着端茶倒水，梳妆服侍。 落月先是喊了人，让她们再去打盆热水来，“既然小姐已经起了，你们也别闲着，尽早去大厨房那边催了早膳过来。” 丫鬟拂身应允，“是。” 说着便退了下去，随即迎面过来两个穿着青衣梳着双髻，头上不簪珠花的二等丫鬟，端着热水进了屋，放在莲花头面盆架上。 落月浸了手，用热水拧了帕子递过去，“小姐先润润脸。” 晏娇打着哈欠接了过去，胡乱擦了一把，随即才撸起袖子，用头一盆热水洗了把脸，待她从水中抬起脸来，落月又连忙递了条干爽的帕子过去。 将脸上的水珠接过，闭着眼拿着帕子暖手，任由落月上下其手地在脸上敷着什么润肤的东西。 先是按摩了一番，才缓身退下。 晏娇侧身在铜镜前落座，闭着眼脸上敷着热气腾腾的帕子，感受着后面的人拿着梳子轻柔地落在长发上。 等了半炷香时间，落月上前将帕子拿开。 竖在旁边站了许久的另一位丫鬟立即端了第二盆干净的热水过来，低着头双手捧着，晏娇略略用热水又洗了一遭。 再次用上第三条干净帕子的晏娇睁开眼，抬头看向落月问道，“怎么就你一个，明珠呢？” 落月服侍着她擦干净了脸，捧着颜玉膏递上前来。 “明珠一大早便被红雀姐姐喊去了，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算着也该有半个时辰左右，应该快要回来了。” 晏娇挖了一小块往脸上涂抹，打着圈按摩。 身后梳头的丫鬟理好顺滑的长发，放下梳子退开。 落月上前一步接手，指着桌面上的首饰问道，“小姐今日打算做什么装扮？” “都行，弄好看些，”才想起来自己起来这么一大早要去做什么的晏娇顿时兴奋了起来，“我打算约殿下去踏青赏花，你觉得好不好？” 她听说了，城郊那边有家不错的山庄，好似是挖出了温泉水，正好慕淮一到天冷双腿就开始发寒，多去泡泡也能去去寒气。 落月顿了下，抬手示意其他丫鬟先退下。 待人走完才疑惑地问道，“小姐不是还为殿下昨日话语烦闷嘛，怎么又想起主动去找殿下出门游玩了？” 确实让人想不通，昨天慌成那样，还折腾了整晚，今个儿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晏娇羞赧地摸了摸鼻尖，有点不好意思，“这不一样，我只是现在还没想好，又没说是不喜欢，既然都喜欢了，肯定想更亲近些。” 至于婚事慢慢来嘛，左右他们还年轻。 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要放在以前那还正上着学呢，急什么。 并不明白感情中奇奇怪怪的落月似懂非懂地点头，“小姐总是有理的，如若要去赏花，肯定许得穿着轻便些，今日选身襦裙如何？就用丁香色作底绿色碎花点缀的那条，外头再披条同色的锦帛。” 这配色听起来还不错，晏娇满意地点头，“你眼光比我好，你拿主意吧。” 被人信赖总是让人高兴的。 落月尽职尽责地帮着梳妆穿衣，差不多都快要穿好了，明珠才迟迟归来。 晏娇侧眸喊了她一声，“回来了，可是祖母找你？” 明珠目光闪烁，低头端着已经凉了的水出去，递给候在屋外的丫鬟，转过身来敷衍道，“不是，是红雀姐姐寻奴婢去说说知心话，前些日子西街那边不是新出了家做点心的铺子嘛，正好红雀姐姐今早出了府，给我带了一些。” “是嘛，”晏娇不疑有她，好奇地往她手中张望，“那点心呢，吃完了？” 明珠随她，一张嘴又馋又刁，能被她说好吃的东西，味道肯定不会差。 “啊，嗯，红雀姐姐本就带的不多，奴婢吃了两口便没了，等回头出府再买一些回来也是使得的。”明珠支吾着点头，站在她身后不敢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