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东，到了岐王府。 先行一步下马车去打探消息的明珠撩开帘子，探头进来回禀道。 “小姐，王府的下人刚刚说殿下和秦楼两人都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现在府里只有巧儿姑娘在。” “都出去了？这么不巧啊。” 晏娇失落地垂下眸子，想见的人不在自然没心情去跟个本就没什么好感的人寒暄，索性身子往后靠去，撩了帘子说道，“既然不在就算了，明珠，你上来吧。” 明珠应了声，提着裙摆爬上马车。 坐在旁边伺候的落月倒了杯茶水，递给晏娇，“小姐，我们现在回府嘛？” 晏娇扶着袖子，伸手接过小巧黑釉青花茶盏微抿了口，思索两秒说道，“好不容易出来趟，就这么回去未免太浪费，既然慕淮不在，我们便去找其他乐子去，先去趟宋府，瞧瞧知玉有没有空。” 听此，明珠赶紧吩咐马夫改了道。 马车驶过大道，帘子乖顺垂着，上头缀着的珍珠流苏叮咚地敲击着轿壁，晏娇正跟明珠聊着那条街那道巷子的点心好吃，就听闻外头传来热闹的叫嚷声。 她好奇道，“真是奇怪，今个儿外头怎么这般热闹？” 撩了帘子往外张望，只见街道两旁围满了推车叫卖的小贩，穿着粗布绵裳的百姓脸上均是带着笑，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还有大人牵着手中拿着糖葫芦的孩子，硬往前头挤。 见此，晏娇更是好奇。 瞧着看了好半响也没看出所以然来，只见众人极有目的性地往前走。 马车行驶还算平稳，没过一会儿便到了宋府。 明珠刚递了帖子，便有下人过来迎着往里走，晏娇提着裙摆下马，没往前走两步，穿着精美的宋知玉迎面走来。 “娇娇。” 她手持着团扇，身上披着锦鸿外裳，梳着富贵俏皮的双肖髻，发间簪着海棠珠花，手上戴着红绳铃铛，嘻嘻笑笑地小跑过来。 “我正要去找你呢，过两天不是九月九嘛，永兴坊西街那边提前办了集会，听说热闹得很，还有戏班子耍杂技的，咱们一块去看看。” 宋知玉是个喜欢凑热闹的，只是平时林氏管得严，想出去一点都不容易，每次都得好生哀求半天，好不容易求得这次出府的机会，自当迫不及待，连忙挽着晏娇的手臂，拽着就往府外走。 “九月九？” 晏娇才想起来这么一茬，原来都已经到这时候了，难怪最近温度降得快。 有热闹她也喜欢瞧，便没抗拒顺着往外走。 到了门口，宋知玉瞧了马车一眼，催着她赶紧上马。 晏娇好笑，“我才刚来呢，连内院都没进，你就把我往出赶，能不能行了。” “哎呀，内院想什么时候进不是进，何必急在这一时，”宋知玉推着她上了马车，才好奇地环视四周，“晏府落败了还是怎么的？怎么换了辆这么寒酸的马车？” 其中缘由说来话长，总不能跟她说特意换了辆马车，是为了更好地跟某人相会吧。 晏娇哽了下，笑了笑没解释。 所幸宋知玉也不是个喜欢纠缠的，见她没打算回应，也就不再问。 永兴坊靠近安华门，那片有条空阔的商街，平时什么集会，祈福典礼都是在那边举办，马车驶过去没多久，便听到杂耍班子的招呼声。 “走过路过别错过，瞧一瞧看一看喽，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今个儿在下带着萧家班远道而来，为京城的老少爷们奉上萧家班的拿手好戏，胸口碎大石！” 层出不穷的叫嚷声连绵不断地在耳边响起。 “吁，大小姐，再往里走人太多，马车进不去，你瞧是绕个道还是？”马夫停了马，在外头问道。 晏娇侧眸看向宋知玉，询问她的意见，“知玉，你觉得怎么办？” 宋知玉早已按耐不住，夺了身旁丫鬟手里的斗笠就往头上戴，“自然是下去走走，左右也没几步路，正好逛逛。” 正有此打算的晏娇点头，“那行，王叔，你找个地方把马安顿好，再自己逛逛去，等午时再在那边等我们。” 说完，明珠便扶着她下了马车。 偏头看了眼人家小姐的装备，再看看自己这边，顿时后悔了，“早知道出来的时候也多带个斗笠了。” 这个朝代还算是开放，女子也能入京为官。 平时对闺中女子的各方礼节也很是宽容，不过，越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在这个方面越是在意，今日与平时不同，还有京城外的男子在场，还是多加注意些为好。 晏娇摆手，满不在乎，“没事，我这脸早就被人看过了，就连画像都有几幅，遮不遮也就那回事。” 听此，宋知玉撩开斗笠前的那层纱，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两人挽着手往里头走。 越往里走越是热闹，街道两旁载歌载舞，卖糖人的杂耍的皆有之，摩肩接踵，鼓乐齐鸣，好不热闹。 此等盛况，便是土著人宋知玉也很少见到。 更不用提土包子晏娇，她在前世时便对古代的集会颇感兴趣，她先前在城市出生，只逛过超市，连赶集都未曾赶过。 先前逛过的庙会也和这截然不同。 她兴奋地拉着宋知玉往卖小吃的摊子那边凑，这看看那摸摸，趣上心头，还买了个鬼怪样式的面具戴着，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个下巴来。 满意地对着铜镜照了又照。 “知玉，你瞧这面具怎么样，好不好看？” 晏娇穿着丁香色襦裙上头绿色碎花点缀，发髻间簪了坠着流苏的步摇，尾端串了颗珍珠，拿着面具的手臂微微上扬，露出白净的手腕。 没有挂多余的首饰，只是松松地绑了条罗青色的帕子，系在肤如凝脂的手腕上独有风情，仿若仙子下凡，精灵入世。 她面朝着阳光，举着黑色的烈鬼面具，笑颜逐开。 不远处的乌丸力烋不经意地一瞥，神情晃动，久久不能回神。 柳朝笑着打趣，“王子这是看到了什么，看得这般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