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众人答道。
“咱们要将皇帝手下的势力抹平,才能进行下一步!”完颜亮又道。
唐括辩听后,思量许久再问:“可……乌禄叔王与宗贤叔爷,他两人自来忠良,若是想尽办法护着皇帝,咱们也不好下手啊!”
“尤其是乌禄,他在宗室之内名声颇好,集结人力,更是不费吹灰之力!”乌带仰着脑袋说着话点着头。
完颜亮沉默许久,将瓷杯上的盖子围着杯沿转了一圈又一圈,眼睛盯其茶水,神情复杂。
秉德悄然扭过头去拍乌带右肩,拢手小声交谈:“唉唉,莫要在大王面前提及雍王,大王之前喜欢的那个姑娘,圣上将她赐婚给了乌禄,大王心里必是忌讳的……”
乌带惊恐的压低了声音道:“哦哦,我忘了这桩子事了,不提了不提了!”
完颜亮将两人窃窃私议听了下去,喉结上下微动,站了起身来,两人也端坐了起来。
“乌禄本是胆小鼠辈之人,不过老实本分的做事罢了,他不足为惧!”
秉德即刻长揖在前道:“是,是,不足为惧!”
亮斜眼轻瞥了一眼双颊赤红的乌带,背手而道:“往后在孤王面前,莫要提及乌禄,他占孤王娘子这桩子事,孤王,必会与他算了清楚!”
完颜亮有些微怒,众人吓得纷纷起了身来长揖:“是,下官明白!”
沉静片刻,亮又抬起笑容来道:“嗯,今日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还望诸位多上心,咱们也早些脱离了这苦海!”
众人敛面答曰:“是,下官定多上心!多上心!”
他安心看了几位近臣的颜色,毫无恣骄的神情,这才安心下来吃茶。
近年关禁卫督察的严,几人怕被回了晚被巡城的士兵怀疑,就简单的吃了盏茶,各自嘱咐几句,便从这狭小的别院依次退下,各回府邸。
不日,这刑部押送来的几位起义军副首,果真受不了凌迟刀绞之刑,重刑压迫下,几人只好就范,一口咬死了幕后主使人便是两位皇弟。
御史台的人更是查的快,依据刑部呈上的供词将完颜元(常胜),完颜查剌两人的罪定了下来,只待皇帝发话。
早朝一日,外面的雪已然能将足靴覆没,朝堂上百官站立,手执笏板,个个惶恐不安,打着哆嗦,唯有完颜雍与完颜亮以及各位近臣显得格外沉静。
龙椅上的皇帝细念手上奏章,愈读愈恼,最终怒发冲冠将奏章抛下,指着门喊:“完颜元好大的胆子,竟敢私下结集猛安,还鼓动士兵起义,欲图取朕位而代之,是不想要脑袋了吗?”
“圣上息怒!”群臣长跪。
右手第一排的右相完颜宗贤,白须髯置胸间,执笏板站于中央,拾起奏章翕张着眼睛看着,再长揖在前:“陛下,微臣探其中,必有隐情,怎能凭几人口供便可定皇弟二人之罪呢?微臣以为这只是一面之词,不足为信。”
站在身后的完颜秉德挑着眉道:“宰相大人,社稷之事,是轻是重您自个不知吗?既有证词在先,必不是空穴来风,若完颜元与查剌真起了谋反心,您担待的起吗?”
他行其中央道:“陛下,微臣以为,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
宗贤老朽身子转过怒斥他:“你!那起义军号为‘皇弟’,照你这样草率,那这满朝近一半人都应该被处置了?”
皇帝默然,望其跪伏在左二排的乌古论窝论:“此事,窝论卿怎么看?”
窝论思考了许久,摇着老朽的身子,将两袖撑开跪于中央:
“陛下,老臣以为,元与查剌自小是老臣与大长公主看着长大的,念其秉性,老臣最清楚,两人纯厚类似先帝(完颜亶、完颜元、完颜查剌的父亲,追封徽宗),绝不是犯上作乱之人,这呈上供词,必有隐情,还望圣上明察!”
完颜亮拂过大袖,讥笑着,摇晃着身子,恣骄瞧着他,后站于中央:“姑父!您当这朝堂上,是您公主府呢!国事为大怎可存其私心,再者,人心隔肚皮,您怎知这两人便无不臣之心?殿前都点完颜特思已然供认不韪,元便是起义军幕后主使,那几位起义军副首,也都认罪,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嗯?”
“陛下,微臣以为,此事本就关乎社稷,必当重惩……”
“大司马?”皇帝再唤完颜雍。
他手执笏板行于中央,轻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半天才说话:“微臣在!”
他顿了许久才道:“陛下!您为圣君,自是心中有定数,微臣愚钝,不知谏言!”
他不忍宗室兄弟被无情杀害,又不能劝言制止,只好选了最明智的选择,中立不问。完颜亮听了他这番话颇为满意,更加趾高气昂抬着头斜瞥着他笑。
“众卿家呢?”皇帝再问。
众人私下杂遝,左右进言,都不想拉下了皇帝的面子,便就此作罢。
“臣等愚钝,不知谏言,请陛下决断!”
群臣中立,皇帝也颇为满意,点点头站了起来,步步下红梯,抚其朱衣道:“那朕便秉公裁决,完颜元、查剌二人意图谋反,罪无可恕,便押扣二人回京,连同其子,皆以斩刑处决。”
“殿前护卫将军完颜特思对起义军一事查处不严,奉职不谨,同为斩刑!”
君令所出,忠臣楞眼,奸臣皆得意洋洋,完颜亮则是如释重负一般,暗自窃喜着这一桩血腥阴霾的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