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过了许久,才听了她回一句:“记得能如何,物是人非罢!”
他斜着头瞧她,唇波温柔,目光炯炯,他亦如往日的沉醉。
“清雅,你知道朕为什么喜欢你吗?”
她摇摇头。
“我最爱你身上那股书香气,淡雅清新,也爱你饱读诗书后的倔强,不入世俗浑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你出身渤海家族的原因,你与常人不同。”
“许是吧!我别的,还真没什么上的了台面的,唯有自小饱读诗书。”
她浅然一笑,似懂非懂的沉默,依旧不敢看他。
他上前进一寸,便只有一小步,她便要再后退一步,恭敬的距离。
“清雅,你回到朕的身边吧!这样,不会再有人欺负你,朕可以保护你。 ”
她再拜长揖,低头敛鬟:“陛下,便让我如此吧!我不想入宫,也不想折腾了。”
“我想,如今我不过是换了个身份而已,我能看着陛下幸福,已然满足了!”
“清雅,朕不在乎你跟过乌禄,真的……”
“我知道,但我……真是便就想这样平平凡凡的一辈子罢!望陛下看在昔日的情分,不要怪罪于我。”
再三劝告,他亦静下心而望黄昏,她稍稍拢了披风围住这凉风。
他转了转指间的玉扳指,再将其取下递过去,她还是那样了无痕迹的退一步笑道:“陛下,如此贵重之物,臣不敢收,陛下留下给予后宫娘娘吧!”
“你拿着,这份情意,是属于你的……”
他最终还是将那扳指塞回她的手掌,洒脱而去,他走到不远处,抱起迎过来的爱女,转身来看她,再最后终是远去。
她将那份情意攥在手中。
这日宴罢,一回雍国府便听了祗候人传话,说是完颜雍要召见。
她大略也猜出了所为何事,便携了惜意前去。她打开紧闭的门,一进去便瞧着完颜雍于官帽椅正坐,脸色阴沉着,身边是那位监事张仅言。
而铭璇长站于他面前,敛首而沉默,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完颜雍见清雅来,有好声没好气的训斥:“你们今儿个,竟是唱了好大一出戏,孤王都要被你俩绕晕了,非要整这一出做什么,嗯?孤王倒是不敢在你俩身边待了,万一哪日被你俩害了该如何?”
“大王,妾身知错!”铭璇先躬首而揖,清雅依旧立于原地不动。
他攒其墨眉向铭璇道:“璇儿,她不懂事你也不懂吗?茹儿她是孤王的亲表妹,四十大板对一个姑娘来说,弄不好是要残废的!你知道吗?”
清雅听后,又想到了母亲临去时的凄凉,念到清茹做的丧心病狂的事,她便愈加理直气壮道:“有什么可怜的,不过区区四十大板,我母亲尸骨未寒,她这般惨死,难道李清茹不应该遭报应吗?”
“我母亲生我养我十多年,忍辱负重十多年,她慈爱济人,善良贤惠,未曾因清茹是先娘子之女而区别对待,可她呢?这是人做的事儿吗?”
“孤王早与你说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必再追忆过去。你此行,便是再害人你知道吗?”
“你瞧瞧你,从小多温柔体贴,又饱读诗书,是诰命夫人,便不能眼光长远些吗?你当你做的这些,舅公心里不清楚?非要自家人互相残杀才好吗?”
清雅愈发冲动,直言不讳顶撞:“对,我便是要如此,我本就是恶毒的女子,从来不会温柔体贴,尤其是对你。你这般在我受委屈时还为他人说话的,我永远不会温柔体贴,因为你不懂我,也不明白我的处境,你只会心怀仁慈,无止境的宽容,这便等于助纣为虐!对,便是如此!”
完颜雍听后怒的不行,扬起手掌便要打她,张仅言和惜意连忙下跪:“大王息怒!”
“大王,娘子体弱,望大王息怒!”
他撇嘴指着两人:“看看,看看,孤王还没打呢!一个个都来求情。她何时体弱了,今日不是理直气壮的很吗?次次言语顶撞我,那倒是有劲的很!”
清雅冷着面容,双手扣住立在原地道:“不必劝,要打,大王便打吧!我自小挨的打不少,不缺这一次!如若再让我重来一次,我还会如此。”
“你打,我便站在这儿,你打!”
听她这样倔强,他被气的脸都涨红了,在台阶上走来走去,欲想打她,自个又舍不得下手。
自个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娘子,他怎么舍得打她呢!
“你……你,”他颤抖着手,指着她。
“你瞧瞧你像个命妇的样子吗?娇纵任性,恣意妄为,你便以为这国府是随你姓李吗?”
她不语,而后随意瞥了一眼他,这一眼神,他震惊极了,停下脚步而顿了许久。
“你这什么眼神,真是放肆!”他将语气压低了,略带些小心翼翼。
清雅毫不理睬他,转身便走,片刻又回来将铭璇扶起,两人一同结伴出去。
“嘿,真是放肆,如今都不把孤王放在眼里了!”
“真是放肆!孤王再不会去她俩那里了。”
他扶着腰站于原地,小望着门外两人走远的背影,慢慢镇定下来。
两人走出,铭璇撩着她的发额抿起一丝笑道:“好了,如今她受到惩罚了?”
她默然答:“便看着吧!还没完呢!”
“今日还得多亏了长公主,她做起事来,真当是气势都不一样。”
“是啊!圣上最宠颖儿,自然最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