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顺着廊而前,便听了允辇红着双颊,眨着水灵灵的眼睛问:“翎嬢嬢,我嬢嬢和小嬢嬢呢?”
正瞧着他一双明亮而沉静的眼眸,便像看见了完颜雍一般,说来这允辇的性子随着他父亲,慈爱而友厚,他不似允恭那般好动调皮,而是安静又听话。
“她俩人在外面!”
“外面好危险,我看见了坏人,翎嬢嬢,您叫小嬢嬢和嬢嬢回来吧!叫爹爹都回来,万一……万一坏人欺负他们怎么办?”
“好,我一会便去!”她望着,他憨态笑起,又可爱又乖巧,脑海里便浮现了,多年前夭折的儿子斜鲁的面容。她眼里忽有泪水泛出,便轻捏了他的面容道:“辇儿真是孝顺,你四哥哥,也是像你这般乖巧!”
“我没见过四哥哥,他在哪?”他依旧是仰着红扑朴的脸蛋。
香翎抹了抹泪水道:“他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还回来吗?”
她未曾答复……
不知走了多久,便到了赊香园,忽而后院响起了一阵厮杀的声音,便有奴仆疯了般乱跑起来,在簧竹里四处蹿着,尖叫着“杀人了,杀人了”,两人见此便步子迈得更快了。
翎娘子左望右望,顿在赊香园的廊桥上眺望道:“坏了!这贼人都杀到府里了,张娘子还没寻着二郎,可怎么办!”
“二郎还没找到吗?”
“是啊!这都不知多久了!翠梅,你会武功,便去找找吧!我真担心她们。”
翠梅是个会武功的女子,侠肝义胆,亦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听了这话自然是站不住了,便将腰上长剑一抽道:“好,娘子,劳您将五郎送到藏阁,我去寻张娘子和二郎!”
“好!我这就将他送去!”
她答的爽快,随后便见了翠梅飒爽的英姿消失在廊桥上。
她抱着允辇独自从园中石径走,一个不小心差点摔个倒栽葱,但很快,她又重新再站好了,狼狈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翎嬢嬢,儿下来自己走吧!儿可以走的!”
“你可以吗?你生病着!”
他二话不说便溜了下来,晕晕乎乎的走了两步。这时,不远处又传来一阵慌乱,她便带着允辇躲在了一棵枯树下,躲了一阵子。
她望着允辇那只胖乎乎的小手正拉着她的手,再望着他红扑朴脸庞,脑海里疯狂回忆着三年前,她省亲而回时,见着斜鲁的那张冰冷的脸蛋,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容。
往事一涌而上心头,引着她再次伤痛,她望着乖巧的允辇,忽而冒出一番邪念来——斜鲁不明不白的夭折,与乌林答氏定脱不开干系,要让他血债血偿。
这般邪念,充斥着她整个脑子,甚至让她失去了理智。
她呼吸急促起来,按着允辇的肩膀说:“辇儿……,我先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坏人,等一会儿,便来接你!”
“好!那儿便在这里等嬢嬢!”
她有些犹豫,终究,这是一个孩子。但最终,她狠下了心,吻了允辇的额头,便远跑了出去,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沉重的罪恶感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便在碧落苑外逗留着,坐立不安的红着眼望着方才跑来的方向,边望边念着——“我便当作他自个走开了,便说是他自个调皮走开之后我便找不到了!便由他自个自生自灭,自生自灭!”
“若活下来,便是他命大,命大!”
自后门而入的贼人攻到了赊香园,允辇站在枯树下远远的见着那几人挥着刀剑见人便杀,便哭着跑去找香翎,瘦小的身影穿梭在昏黄的廊上。
“翎嬢嬢,您没事吧!我看见了好多坏人!”
“翎嬢嬢!”
就算是身处险境,他还是不忘关心香翎的安危,四处唤着她。
祗候人快速自前院而来,迎面便遇上了那贼人,两方撕打在一起,众人在混乱之中也没多加注意允辇,贼人脚蹄来的快,便将他绊倒在地,便这一绊,他便躺在了血泊中,再也没起来。
而这头碧落苑,翠梅将张娘子和允中寻了回来,便将二人送入了藏阁,可一进来发现府里的哥儿姐儿都在,唯独不见五郎,便质问香翎:“翎娘子,五郎呢?”
可这香翎却矢口否认,道一句:“我怎么知道他在哪?我便将他放在廊边,上前打探了一番,他便跑开了,我找翻天了都没找到他人。”
“奴儿亲自将五郎交给您的!您怎么要如此不小心。”
香翎傲着不肯说实话,翠梅本是想与她好好辩一辩的,但情况紧急,人命关天,她便即刻提了长剑出去寻了允辇。
府门前的人被除的差不多了,便只剩了府中的贼人,清雅和铭璇两人还得了个好消息,说是完颜雍已然亲自带兵回来了。张仅言见此,便立马安排了人护送着两位主子去碧落苑,在路上,清雅时时刻刻提着长剑贴身护着铭璇,唯恐她怀着孕出了什么差池。
“允辇呢?”铭璇一进来,探其十几人,都没有见到允辇的影子。
“娘娘,翠梅将允辇给我,我便将他放在隐蔽的树下,上前打探了下是否危险,他便跑不见了,我找了一圈又圈都没找到,娘娘!”香翎哭啼啼的在她面前跪着。
“仆散香翎……”清雅长执着剑,恨不得便抽出去将他她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