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散香翎眼泪汪汪的瞧着国妃铭璇,并将事先在脑海里想好的情节毫无停顿的说了出来。
说自个将几个姑娘安置在了藏阁,就出去找允辇,迎面便见着了翠梅,接下了允辇,随后翠梅自己说要去寻张娘子和允中,就将允辇托付给她,可赊香园当时有贼人打斗,她为安全考虑就想先上前打探一番,再回来接允辇,便将允辇放在枯树下,可回来时就寻不到他人了。
这话,清雅听了前一句,便连忙提了剑出去找允辇,并道:“姊姊,我去找允辇。”
“照看好娘娘!”她临走又再次嘱咐袖殷。
“清雅!”
“李娘子……”
众人上前劝阻。
她去意已决,与惜意两人出去,穿梭在贼人的刀剑中。
一小兵见了她自廊上而过,连忙举火把撩了一下,惊呼:“副首,那小娘子好像是完颜雍的妃妾,咱们将她抓住,献给郎主与将军。”
那副首皮黄寡瘦,长相极其轻佻,招呼了几个小兵上了前来围住她,色眯眯的将她往后抵:“小娘子,爷不杀你,你便放下刀剑,随爷走吧!你这细皮嫩肉的,爷也不想伤害你!”
清雅见对方有四人,便暗自按下了惜意手上的刀剑,对那副首行了个礼:“谢大爷不杀之恩,那我便放下剑随你走了!”
说罢,她便在他面前丢下了刀剑,轻走在那副首的面前,摆着一副温婉无忌的样子,这方的几人便放下了防备心,亦放下了刀剑,各自散开。
那副首便似是立下了什么大功一般,傲慢道:“小娘子性情好,跟着咱们郎主,不比跟着雍王差。”
这副首起了歹心,上来就准备去抚她的脸颊,等着他松懈无防备时,清雅便迅速自后腰间藏着的一短刀抽了出来,乘他色心迷乱时直插他的心脏处。
顿时血液四溅,那副首尖叫了一声就倒下,而前头的几个小兵听了声音回头,却还没等到看见什么,就被惜意快步而横过来的刀剑所杀。
清雅恐惧的望着刀上的鲜血,红着眼眶随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道:“赶紧走!去找允辇。”
最后到赊香园时,她已然精疲力尽了,实在是无法再走下去,她哭着念着允辇的名字,泪水哗哗的直流,甚至整个人便顺着墙跪了下来,望着昏暗的长廊,听着不远处厮杀的声音。
——允辇一定没事的,她又再站了起来,疯了般的在花丛廊桥上寻找。
忽的,便见了笒霖苑外头有几个家丁在追赶着贼人,而廊上躺了几个伤残的人,隐约见得,其中有一女子躺在地上,清雅辩得她的粉红襦裙——那是翠梅。
她赶紧上前打探,扑通跪下扶起翠梅:“翠梅!梅儿!”
她晚来了一步,翠梅受了重伤,长箭穿心,已经没有气息了,但她的右手一直支持着在,身下护着允辇。
清雅用尽全身力气将允辇抱起来,探其还有气息,便狼狈的抹了一下眼泪笑了起来,撑着将他抱起,穿梭在黑暗之中。
“小嬢嬢……儿疼!儿好疼,”怀里依稀传出他孱弱的声音,带着点坚强,带着些痛楚。
她这才借着昏黄的灯光瞧见,他额头磕破了好大一块,血痕一直顺到耳后,见此,她步子越来越快,仿佛凭着最后一口气跑到了碧落苑。
“姊姊!六郎找到了!”她见到铭璇时,整个人瞬间瘫软下去,扑通跪在地上,以短刀而撑起来,才勉强将允辇递给她。
允辇翕张着苍白的唇,吃力的憋开被伤挤红肿的眼睛,流着痛泪叫疼。
“嬢嬢,儿疼!儿疼!”
铭璇瞧到这一幕,见到他这般小便受此重伤,便疯狂的拿着绢子蘸着他头上的鲜血和伤痕,颤抖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又站起身来要带他去见太医。
“好,嬢嬢带你去看太医,走!”一时为母心切,顾不了那么多。
“姊姊,去不得,去不得!外面好多贼人!”
清雅拽着她的衣袖,又松下手磕头——“姊姊,不能去!您还怀着孩儿,我求求您!”
“娘娘,您不能去,请娘娘为身子着想!”
屋里众人相劝,铭璇不得不股全大局。她明白,若此刻出去,不仅会使自己身处险境,还会连累家人。于是她最终留了下来,将受伤的儿子抱在怀里,听着他一遍遍的哭泣,看着他一次次的痛苦。
“嬢嬢,儿疼,儿好疼!”
清雅撕下自个的裙角,为允辇圈扎着伤口,又在这藏阁中四处翻找,望着能找到可以暂缓疼痛的药,但事实上,这是个藏宝藏书的地方,根本没有可能找到什么药,找了也是徒劳。
铭璇就只能听着怀中的孩儿,一遍遍的哭喊,一遍遍的诉说着疼痛,她却无能为力。
完颜雍剿灭了城内的叛军之后,便带着手下的士兵回了留守府,他冲进府宅,惊愕的见着横尸遍布,硝烟四起。浔声而入内,仅言带人正与那些个贼人厮杀,他便一扬长剑将最后一伙人剿杀,亲手割下那叛军头目的头颅扔给士兵,即刻扶起受伤的张仅言问妻子儿女的去向。
“娘娘……和娘子们在碧落苑藏阁!”
他狂奔而去。
当藏阁的机关忽动,里面的人便吓的退后,清雅与惜意自地上踉跄而起,抽剑站于密门处,正要挥刀时,听了完颜雍那声“璇儿!”她便收了刀剑,哭着退到了一旁。
“这下爹爹回来了,外面安全了!嬢嬢带你去瞧太医!”铭璇如忽而蓬崩的山泉,挥洒着红泪,连完颜雍都没顾得叫一声,便将怀中的孩儿抱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