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全府安静,只听得到韩小飞以轻捷的轻功奔跑向后厨,并高喊要宵夜的声音。那声音愉快无比地回荡着。
韩蓄的耳朵,红到了脖子。
韩蓄终于把陈昭君放在床上。
陈昭君赶紧把露出的小腿藏进床帐里。
那层层粉色床帐,在这一刻韩蓄的眼里,比及喇叭唢呐大红灯笼高挂时,更有说不出的心动神摇。
韩蓄舔了舔嘴唇,看着陈昭君,想说点儿什么,但又怕话一出口会显得轻挑。
陈昭君只是把头转一边去。
陈昭君这一转,显见得韩蓄家徒四壁,满屋子空捞捞的。陈昭君问韩蓄:“这是哪里?桃子呢?陈福呢?松林呢……”桃子以及松林,就是陈昭君的安全感,陈福就是陈昭君的底气。
桃子,今晚大概只能住西边儿。韩蓄说:“小飞知道安排。”
陈昭君看着韩小飞为她安排下的住处,再多看几眼心里也就认下了。简陋自不必说,但好歹铺了自己的床帐物品,将就着住一晚也罢了。
陈昭君说:“长安君,谢你安排,也谢你……山上来找我!我这儿可以了,你回屋休息吧。待会儿宵夜来了,我自己吃,不磨造府里的人。”
陈昭君好自觉的。
但韩蓄告诉她,府里再没别的屋子空着,这间屋子是韩蓄的卧室,隔间就是书房。
陈昭君简直几番震撼。韩蓄家徒四壁这是绝对的,但韩蓄要说隔间是他的书房,还真是太太大言不惭了。明明像个狗窝,窗前一个竹榻,一团火盆,那就是书房?
陈昭君问:“书房?你的书呢!卧室……长安君你的床呢?”
韩蓄说,陈昭君眼下坐在上头的,就是他睡了十三年的床。
啊!
陈昭君瞬间像弹簧一样跳起来。
陈昭君顾不得自己捉襟见肘,站起来就露了小腿,坐下去又沾染了韩蓄的气息。
陈昭君赶紧从床上跳到地上,顾不得那地板冰冷,刺骨的冷瞬间钻入骨髓的感觉。
陈昭君很会找台阶,说:“小飞真是个实在的孩子,竟然把长安君的卧床拿出来待客。长安君纵然不介意,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的!今晚,我和桃子挤着睡吧……”
陈昭君光着脚要出门,说是去找桃子。
韩蓄那脸上,微微几抖。
府里上下穷得叮当响,陈昭君非要自己亲眼看一看才相信吗?而桃子已经亲自端着厨房做出的宵夜来了。
桃子推开门,正合陈昭君撞了个对脸。
“小姐!热乎乎的菜粥,快喝。”桃子笑眯眯地把粥碗递给陈昭君,竟又看到了陈昭君光着的脚,破碎的裙摆。
“啊!小姐,你这是怎么回事?山上遇到狼群了?你的鞋子呢?快让我看看,脚有没有划伤!快,快到床上去!地上冷!”
比不得陈府,没有地暖。
面前没有一张像样的坐榻,就还床上可以坐得。
“不用!”陈昭君接过一碗清粥,饿得发慌的肚子挣扎几番,也认了。
陈昭君喝着粥。
桃子不去给陈昭君找几套衣服来,却还执着地要陈昭君坐到床上去,要看她究竟有没有受伤。
陈昭君说她没有。
桃子说:“怎么可能!山上一路是雪,地上哪里不是石子!小姐你再是受了伤,也不要这样瞒着我。虽然我们今日比不得从前了,可小姐你是千金小姐,断断不能委屈了自己!”
陈昭君看着桃子那一脸单纯的着急。
陈昭君笑:“不委屈!我今晚,和你挤一挤!”
啊?
桃子脸露难色,说:“真的吗?小姐!实在太挤了!我今晚的住处,还是从松林那间屋子里挤了一半儿出来,隔了半间,搭了一张床板……我半夜里连翻个身,也要小心一点,不然床板就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