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好似倾倒的墨汁,弦月如钩,繁星闪烁著清浅的光亮。
凌菲鱼仍在为苏暮白痛恨欺骗之事而忧心忡忡,不敢细想倘若让苏暮白知晓她骗了自己,根本不是叶婉槿,他会不会像是处置梓月那般,甚至比梓月还要狠的前去状告陛下惩治她,搞不好还会连累叶家!
苏暮白听见她坐立不安的声音,之所以回到歇房,是为了消除对她不利的谣言,于是清冷开口。
“你若没什么事,便过来帮我手抄一份心经,回头找人表框挂在这屋中。”
什么?
手抄心经?
凌菲鱼不知他这样做所为何意,但总比独坐在这胡思乱想的好。
桌上那盏烛灯倒映着两人身影,凌菲鱼持笔认真地抄写着心经,心中直犯嘀咕,时不时偷瞄身侧正处理公文的苏暮白,每当他抬头举目间,立即收回目光,假装全神贯注地抄写。
凌菲鱼好不容易抄完了一张纸,正蘸墨准备继续抄写时,却见两只修长的指尖将那张纸抽走。
只听“啧”地一声,苏暮白面色凝重地将那张纸又重新放回她的面前。
“想不到出身于书香门第的你,这字迹果真不同凡响。”
凌菲鱼听出他的话中其意,脸刷得一下子通红,心跳如雷贯耳,暗自哀叹。
完了完了,莫非露出了破绽,被他看出了端倪。
“我最近甚感疲乏,浑身软弱无力的,这字自是掌握的不恰当。”
她快速找了个借口,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很是疲惫,只见他剑眉紧蹙著凑近身来。
凌菲鱼下意识地往后躲闪了下,却见那只温暖的大手握住她持笔的手,耐心地教她控笔进行书写。
“这个字应当这样写,一撇一捺......你再写几个字,给我瞧瞧。”
苏暮白无论做任何事都不容许丝毫马虎,哪怕是一个字,都要写得很认真。
凌菲鱼见他贴的很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满脸滚烫涨红,浑身肢体僵硬不受控制。
后来,索性将笔丢下,难得硬气一回。
“我、我为何要听你的话,我偏不写了。”
苏暮白见她突然执拗起来,神色如常的凝视着她。
半晌后,轻语道。
“也罢,看来你病体尚未痊愈,那就先休息吧。”
凌菲鱼见他渐渐松开手,正襟危坐着,为了缓解尴尬,小心翼翼地开始为他磨墨。
转眼,夜已深沉,凌菲鱼自从他搬进来住后,便一直未睡个安稳觉,磨著磨著,困意阵阵席卷而来,忍不住歪倒下去。
苏暮白心无旁骛的在持笔书写,忽然感应到身侧那倒下的身影,下意识地伸手托举住她的脸颊,缓缓地偏头,垂眸凝视着眼前这娇小的伊人。
这还是第一次正眼仔细地端详着她,她不过是年芳十六岁的少女,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著,在她吹弹可破的脸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她本就出尘绝艳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不过,两人无论是从年纪上还是性格上,差距甚大,他足足大了她十岁,都是权利下的牺牲品罢了。
次日清早,空气中有些潮湿,整个天空阴沉沉的,门前的那方池塘发出叮咚的流水声。
凌菲鱼睡得正酣然,忽然一股凉意直逼体内,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裹紧锦被继续熟睡。
“姑娘,快起来了,该去给太夫人请安了。”
如烟进门见她还在赖床,连忙将窗帘全部拉开,边催促她起床边说。
“今个儿一大早,二爷都在院中打了好几套拳了。”
凌菲鱼睡得迷迷糊糊中,被如烟从被窝中硬生生拉扯起身,极不情愿地任由她伺候洗漱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