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南宫姑母下毒案件闹得整个府上鸡飞狗跳,自从上次在正堂不欢而散后,凌菲鱼整日心神不宁的,总觉得这件事牵涉面积过于广泛,就算苏暮白执意要将南宫姑母治罪,南宫家定不会善罢甘休,迟早会前来要人。
凌菲鱼心中很是矛盾,一方面希望凶手可以绳之以法,另方面又担心苏暮白倘若真的大义灭亲,会成为族中的千古罪人,到时候连带着她日后也不得安生。
一场飘洒的雨后,阳光带着清爽的空气飞来,湛蓝的天幕上散布著细碎而洁白的云块,好似点缀的花朵。
书房内,那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棂倾洒在苏暮白笔挺的身姿,正端坐于书案前处理公务,丝毫未受到南宫姑母案件的任何影响。
凌菲鱼私下也派如烟前去林啸那,悄悄地打探了下南宫姑母目前的状况,听说南宫姑母被关在柴房,整个人五花大绑的被捆在柱子上,不给吃喝,不给拉撒,人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柴房大门无论是白昼还是黑夜都是闭门不开的,房中的空气很是闭塞,弥漫着刺鼻难闻的气味。
她倒不是担心南宫姑母娇贵的身子能不能承受得了这般残酷的折磨,反倒是忧心万一南宫家找上门来,苏暮白该如何应对,这一大家族全是些豺狼虎豹,向来帮亲不帮理的,只怕倒时候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时,只见熙春端著一碗燕窝粥前来,凌菲鱼则顺手接过,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
凌菲鱼心有千千结,却不知如何开口,于是做深呼吸状,将燕窝粥亲自送至他的面前。
苏暮白正全神贯注地处理的公务,本以为是熙春,正欲摆手让她退下,抬头举目间正巧对上一双水灵的眼眸,微微一怔,伸手将燕窝粥接下。
“有劳夫人了。”
凌菲鱼见他放下手中的笔,端著碗开始细品起燕窝粥,表面波澜不惊。
苏暮白虽在专注地吃著燕窝粥,眼角余光却留意到凌菲鱼搭在桌沿的那双小手,正不安地紧抠著,紧咬著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眼便洞察出她的心思。
“我朝有律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南宫姑母在侯府毒害太傅夫人一事,我正在草拟奏折,准备呈至陛下面前说明原由。”
说话间,时不时暗中观察凌菲鱼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看似在说道理,实际是在宽慰她的心。
“夫人切莫忧心,陛下向来圣明,绝不会徇私枉法,包庇罪犯。”
凌菲鱼见他一语道破她的心声,心中暗自佩服。
他果真是个成熟稳重,心思细腻,城府极深之人。
如若不然,也当不上太傅大人,想必定是有过人之处。
“大人此番大义灭亲,我担心南宫家定会上门要人,到时候只怕两大家族极限拉扯会闹出更大的祸端,势必会对大人的名声有极坏的影响。”
凌菲鱼思来想去后,壮起胆子,道出利害关系。
谁知,苏暮白缓缓地搁置下碗勺,黑潭般的眼眸闪过清浅的光,面色从容道。
“我向来不在乎这些。”
凌菲鱼现在愈发是看不懂猜不透他的心思了,见他又开始持笔书写,委实不好打扰,下意识地动手为他磨墨,心思却早已飞到九霄云外接着郁闷去了。
窗外夜已阑珊,几处不知愁的灯火投射下寂寥的影子,同天边那轮孤独的弦月遥相呼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