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到了下半夜,窗外依旧笼罩在淡淡的月色中,月亮乘着云层酣然入梦,门前那一整排的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曳著投射下盈盈红光。
凌菲鱼睡着睡着,下意识地翻了个身,胳膊无意间落在苏暮白睡下的位置上,却只觉得空荡荡的,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桌上的那盏烛灯已经快要燃至尽头了,眼看天尚未大亮,苏暮白却不见踪影。
凌菲鱼轻唤了几声,却并无人回应,心中疑惑的起身披衣下榻,打算前去寻找他的身影。
她毕竟第一次来到百里大宅中,这里曲折的游廊,四处栽种著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根本分不清方向,只能摸索著漫无目的地寻找。
当她穿过长廊,在经过一间雅致的闺房门前,忽闻屋中传来熟悉的清浅嗓音,其中还带着些许哽咽,心头徒然一惊,连忙转身,透过那半虚掩的门缝中,看见有道白影正独自黯然伤神。
“母亲,儿子好想念您,您若是泉下有知,便拖个梦和儿子团聚下。”
凌菲鱼躲在门口,静静地观望着那端坐在桌前挺拔的身姿,顿时明白这间看起来了无生气的闺房,竟然是他生母年轻时的闺房,难怪这里看起来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整个院落冷冷清清的,一路走来都没有婢女在门前伺候着。
只见苏暮白手中捧著梨花木雕梳,一点点收集著上面缠绕着的碎发,用红丝带系起一缕发丝,如获珍宝般紧贴著脸颊,那是属于母亲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念想。
他自小便生活在这种尔虞我诈的宅斗中,亲眼目睹母亲这悲哀的一生。
母亲年轻时生得貌美如花,在整个上京城乃是数一数二的美人,满腹经纶才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刺绣女红也是一流绝顶,前来说亲的人几乎踏平了百里大宅的门槛,谁知母亲在一次外出踏青游玩时,偶遇了在外办差的父亲,两人可谓是一见钟情,情投意合,很快便走到了一起。
当时情窦初开的母亲可谓是被玉树临风的父亲迷得神魂颠倒,加上父亲又十分懂得她女儿家的心思,每次约会都能虏获母亲的芳心。
母亲也因为他是有妇之夫而婉拒过父亲很多次,但是父亲却向她述说自己也是被逼无奈才迎娶了不爱的女人,可直到遇见了母亲,才明白谁才是自己最正确的选择。
母亲经不住他的死缠烂打,加上父亲上演了一出苦肉计,渐渐地两人便私定终身,次年母亲便有了身孕。
自古以来,未出阁的姑娘若是未婚先孕,是令人不耻之事,外祖父得知这个惊人的消息后,更是在家大发雷霆,狠狠地训斥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