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百里家族这庞大的基业,找个门当户对的男子成婚简直绰绰有余,可是她竟会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还是个有了正妻之人,简直是败坏了门风,让百里家族成为坊间最大的笑话。
不仅是百里家族这般强烈反对这门婚事,就连侯府在得知父亲要纳妾之事,身为正妻的大娘子便经常回娘家去哭诉,甚至都传入了陛下的耳中,奈何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件事闹得可谓是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再者,当时侯府被奸人所陷害,正处于濒临绝境的状态,太多的亏空让曾经辉煌一世的侯府,逐渐走向了衰败。
父亲在得知母亲乃是百里北言最疼爱的女儿时,便动了些心思,想要以百里家族这般雄厚的财力来填补府中这些大窟窿,但是对母亲的爱却也是真心实意的,希望日后多宠爱她一些,弥补对她的愧疚之情。
外祖父向来最疼爱母亲,见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甚至想到了去死,以免让百里家族蒙羞,考虑到她如今大著肚子,最终被迫妥协,并且准备了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的送母亲出嫁,最起码不能让外人瞧不起百里家族。
想不到,一入侯府深似海,红颜消瘦人憔悴,年纪轻轻便病逝了,独留年幼的他一人面对这侯府中的豺狼虎豹,夹缝中艰难求生存,才练就了这副铁心石肠。
凌菲鱼被眼前这此情此景,委实戳痛了内心深处对母亲那种极尽的思念,十分能够理解他此时此刻的感受,指尖无意间触碰到袖中那个荷包,这还是她第一次绣的,上面的针脚歪歪扭扭的,虽然不够精致,却倾入了她所有的心血。
正当苏暮白捧著这缕发丝缅怀母亲时,突然眼前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只荷包,上面绣著一对白鹤,看起来刺绣手法很是生疏,却倾入了不少精力。
“大人,我身上只有这个了,您若是不嫌弃,就把这缕发丝暂时收入这只荷包中,以免无意间遗落了。”
凌菲鱼眼底透著真诚,紧张忐忑地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其实不想这般唐突的进来打扰他缅怀母亲,也深知他向来坚强内敛,从不将喜怒哀惧表现在脸上,所以久而久之才给人一种万年冰山,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苏暮白垂眸凝视著这只荷包,于是伸手将其接过,掌心中紧紧地握著那缕发丝,眼角泛起一抹泪光,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凌菲鱼见他始终低头不语,过了会,只见那双宽厚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像是在隐忍着满腹悲伤,第一次发现在外面叱吒风云,不可一世的太傅大人,竟在她面前卸掉了所有的伪装和坚强,化身于平凡人家的儿子,捧著母亲的遗发默默地哭得像个孩子般无措。
一瞬间,勾起了她内心对母亲的思念之情,切身处地的了解他目前的心情,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伸手环抱住他的肩头,另只手则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脑勺,静静地陪伴在他身边,眼角悄无声息地流下两行清泪。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颗原本毫无交集的心,逐渐走在一起,就连灵魂也分外契合的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