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棠注视着他。
追风此前态度太过漠然,看她的眼神充斥愤恨,这样的暗卫,要怎么相信他说的话?
长久的沉默,使得追风警觉宴清棠的狐疑。
“北上瘟疫来势汹汹,若非主子你不顾自身,舍命相救,疫病也不会这么快消灭。属下打那日起,就知道自己识错了人,有心赔罪,又不敢冒犯。”
追风姿态放更低了。
“属下做错事,理应受罚。请主子再给一次机会,证明自己!”
宴清棠眉头仍未松开,但脸色缓和了些。
“起来吧。”
龙九霄态度坚决,追风无论如何要待在她身边,宴清棠取其利害,勉强信了追风的话。
回府后,宴清棠径直回房休息,疲惫揉了揉太阳穴,心中也闷得难受,只默默饮茶,望着一处发愣。
“清棠。”
姜氏端着托案,推门而入,瞧见宴清棠一动不动地坐在轩窗前,脸上笼罩着愁云,也不知道在什么,她开口轻唤,窗边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直至她把托案搁下,不轻不重的碰撞声惊醒了她,险些打翻茶盏,望着姜氏的眸子迷茫,似在疑问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姜氏从宴清棠手里接过茶盏,入手冰凉,她心中担忧更浓了,轻缓道,“娘闲着没事,做了些糕点,你尝尝,可还满意?”
“我最喜欢吃娘做的糕点了!”宴清棠非常给面子,连吃三块单笼金乳酥。
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娘,这些精细活太伤神,你别一直做,要调养身子,我还要侍奉你呢。”
姜氏笑着应下,掏出一方手绢,给她擦拭嘴角。
“你回京便染疾,还没大好,又急着出府,整日忙来忙去,娘心疼,想给你做些好吃的。”
宴清棠脸颊微红,让母亲替她操劳伤神,颇为不好意思。
姜氏注视着她,关心问:“是不是遇上难事了?”
宴清棠微微一顿。
姜氏握着她的手,轻叹:“你是我女儿,母女连心,娘岂会不知你心里憋着事?只是不知,因为何事,让你这般神伤难过?”
宴清棠轻咬了一下唇瓣:“是药理方面的事,我不够好,我再厉害些,谨慎些,根本不会有人牺牲……”
她不愿提及龙九霄,更不愿让母亲担忧,刻意将话题引到药理上去,好避开母亲盘问。
姜氏岂是个愚钝的?
如果她女儿真的是为药理,依照她的性子,定会捧着医书不吃不喝,而不是捧着一盏冰凉的茶,失神地望着院内花树。
“……清棠。”姜氏又是一声幽叹,“你从摄政王府回来,便心神不宁,真当为娘没有瞧见?是我,是我拖累了你,若不是我……”
姜氏悲从心来,不觉垂下泪。
宴清棠慌了神,忙拿袖口去擦姜氏的眼泪,连声安抚:“别这么说,我和他本就不合适……”
她说了很多,把心中担忧,和未来都说上了。
好容易姜氏止住泪,宴清棠给她施针,唤翠萍同送姜氏回房休息。
姜氏身子虚弱,哭了一场,很快睡了过去,宴清棠从院子出来,绕道去厨房顺了几坛酒。
坐在院子花架下,赏月独酌。
待到一坛酒见底,她双眼朦胧,微醺着醉意。
“追风。”
一声令下,追风从暗处走出,黑色的披风于夜色融为一体。
“坐下,同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