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太监依言下去,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方才再次前来通报曲灵栩到了,又过了片刻,一抹白色的娇小身影出现在皇上视线中,曲灵栩走到大殿中央,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大礼,撕扯着带着几丝沙哑的哽咽声音,恭敬道:“臣女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曲灵栩的声音一向清幽婉转,如今这般,让皇上吃惊之余不觉又生出几分怜惜,只见他幽幽叹了口,亲自扶起曲灵栩,安慰道:“孩子,是朕让你受委屈的。”
听到这话,刚刚起身的曲灵栩又慌忙跪下,磕头道:“皇上为大局考虑,实在没有任何错处,您这样说,实在是折煞臣女了。”
对于曲灵栩的懂事,皇上自是满意的,语气不觉又温和了一分,“失去至亲的痛苦朕能够理解,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万万不能哭伤了自己的身子。”见曲灵栩点头,皇上又将晋封陈氏的旨意告知于她。
曲灵栩自是千恩万谢,正当皇上以为她的心情会平复许多的时候,却见曲灵栩再次跪下,哽咽道:“皇上,臣女母亲不是意外溺水,而是被人害死的,还求皇上怜悯,为臣女和母亲主持公道!”
这番话,皇上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觉蹙眉:“你说什么?”
曲灵栩用力抹了把眼泪,抬起哭的红肿不堪的双眼看向皇上,悲恸地将早上发生的事情捡重点跟皇上说了,之后又再次磕了个头,“皇上,母亲生性温和,虽是正妻,但向来与人为善,从未苛待过任何妾室,不知是谁如此狠毒,竟要置她于死地!”
皇上见惯了宫中嫔妃明争暗斗,自然也不会觉得曲灵栩的说辞不合情理,更何况许氏觊觎平妻之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皇上心里难免也有所怀疑,是以命近侍扶曲灵栩在椅中坐下,正色道:“此事既然已经上报京兆尹府,宋之问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你放心,无论查出是谁,朕都会给你个交代,绝不纵容姑息!”
“皇上体恤,臣女和母亲感激不尽。”曲灵栩靠着椅子再次跪下,伤怀道:“这些日子各种事情层出不穷,臣女一直不得空去给外祖父请安,实在是不孝极了,如今母亲突然离世,外祖父一定伤心欲绝,如果皇上没有别的吩咐,臣女想去帝师府陪伴外祖父。”
曲灵栩的外祖父乃是皇上的老师,如今已过花甲之年,照常理来讲,官员卸任朝职后应返回家乡,皇上会在其家乡赐一座宅子,让其颐养天年,但却破例留陈邦直在京养老,一应份例也按照在朝为官时的数额发放,可见皇上对他的尊敬。
当然,这份尊敬绝不只因陈老是皇上的老师,更因他是当世难得的博学大儒,尊崇他,只不过是树立一个标杆在那儿,以彰显皇上求贤若渴之心罢了。
曲灵栩一片仁孝之心,皇上自没有不允的道理,只是幽幽叹息道:“先生膝下惟有一子一女,你舅舅去世的早,先生本就伤心,如今……”皇上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转了话题道:“朕命内务府准备了一些赏赐,原本也是打算这几日送到先生府上,如今你一并带过去吧,务必要劝先生保重身体,节哀顺变。”
对这份恩赐,曲灵栩自然感激涕零,躬身道:“臣女替外祖父叩谢皇上恩典。”
如此一番敷衍下来,待退出勤政殿时,曲灵栩已是身心疲惫,留在殿外的云意见曲灵栩这般模样,吓了一跳,匆忙上前扶住她,关切道:“主子,您没事吧?”
勤政殿外人多眼杂,曲灵栩不方便说什么,只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走吧,咱们去外祖父那里。”
原主脑海中关于陈老的记忆并不多,想想也是,陈氏不得曲连城重视,在将军府中处处被许氏打压,这般不如意,自然也不愿时常回娘家让年过花甲的老父亲忧心,更别说许氏还会借机找茬,在曲连城面前搬弄是非。
只是,如此这般,却已是天人两隔了。
这般想着,心中越发悲凉,云意见曲灵栩神色郁郁,小心地出言安慰道:“主子不必太过忧心,您将夫人的真正死因查出来,为夫人报仇雪恨,老大人心里必然有所安慰,不会做出傻事来的。”
“可怜外祖父一把年龄,还要受这丧女之痛,就凭这一点,我也一定不会放过许氏一族!”许氏要死,许家所有的人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