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元勋捏起一块桂花糕递到曲灵栩唇角,待她吃进口中,方才轻柔笑道:“慕容璃如今势弱,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跟太子叫板,所以把主意打到六部其他人身上去了,朝局之中,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家的底子都不干净,彼此握着对方的把柄,便能相互牵制。”
冷元勋的话虽然没有说的太直白,但其中的意思却不言而喻,慕容璃失势,慕容璟必然会借这个机会狠狠打压他,慕容璃虽然暂时无力抗衡,却抓住太子党中几个核心人物的把柄,若对方不能适可而止,到时候就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太子耗费多年时间才在六部培养出自己的心腹,自然不会为了扳倒慕容璃而自伤根本,所以虽然急切,却也不敢冒进。
“果然是一招很不错的缓兵之计。”曲灵栩拿出丝帕擦了擦手上的油渍,方才抬眸看向冷元勋,“听说我那父亲在前方挫败了红莲教的前锋军队,如今正在乘胜追击,陈秀城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精力来找慕容璃的麻烦。”
慕容璃的性子,曲灵栩再清楚不过,对这种人就应该乘胜追击加落井下石,不能给她留一丝一毫的喘息之机,否则等他渡过颓势,一定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回来。
听到曲灵栩的话,冷元勋唇角忍不住扯出一丝轻笑,“你没有见过陈秀城,不了解这个人的性子,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这次佯装战败,只是他的计策罢了,不出几日,这场焦灼的战事就会有新的转机。”
“你的意思……陈秀城故意损兵折将,将朝廷大军引入他们更擅长的水战之上?”
红莲教兴起于江南,对江南水乡的居民来说,船只是其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工具,也正因如此,南方的造船工艺比之北方要先进许多,陈秀城抓住这个机会,命其手底下的工匠夜以继日地制出许多船只,那些个船只制作精良,体型庞大,远非皇家华而不实的官船可比,而如今他们又正好占据着地势险峻的江陵河上游,若真是打响水战,说句不好听的,只要顺流撞下来,哪怕不费一兵一卒,都会让以北方人为主的朝廷军队遭受灭顶之灾。
“陈秀城心思向来狠戾,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驱使,别说牺牲千八百人,就算再多上几倍,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只要能杀敌一千,他绝对不会在意自损五百。
“这般轻而易举就中了别人请君入瓮的计策,真不知道我那父亲是怎么当上这个镇国将军的。”如此轻叹一声,曲灵栩继续道:“红莲教之所以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壮大,跟陈秀城高明的洗脑能力有着直接关系,说起来,我还真想一睹他的风采。”
这个世界上最难做到的事情无非就是两件,一是把自己的思想装到别人脑子里,二是让别人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钱送到自己手中,然而这两件事陈秀城都做到了,而且做的极好,不得不说是相当有做领导人的天分。
听到曲灵栩的话,冷元勋原本柔和的俊颜顿时阴沉如锅底,冷冷道:“我倒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好奇心。”
“生活这般无趣,若是再没有点儿好奇心,日子还怎么过下去。”曲灵栩完全无视屋子里带着浓浓火药味的醋意,只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朝廷这些年虽然吏政腐败,但前朝留下来的根基尚在,不是一两次战争就能够完全挫败的。”
“所以这场仗要让陈秀城赢,却又不能让他赢的太过分,否则皇上一怒之下定会派出更多兵力前去剿灭红莲教,没有红莲教牵制,我们的计划实施起来就会受阻。”冷元勋抢先回答了一句,有些赌气地撇了撇嘴:“陈秀城就算再厉害,他所走的每一步棋局,也都在我预料之中。”
认识陈秀城,这女人还真敢想,他冷元勋小气的很,绝对不会允许别的男人靠近自己的女人半步。
看着傲娇又别扭的冷元勋,曲灵栩心里突然有种酣畅的快感,不仅没有如对方所想的那般软言哄劝几句,反而假装不以为意道:“陈秀城能一手创立起敢跟朝廷分庭抗礼的红莲教,自然有其可取之处,你呢,还是不要太轻敌的好。”
“曲灵栩!”冷元勋长臂一展,下一刻已是将曲灵栩紧紧揽入怀中,他俯视着怀中那个眼眸中带着几分恶作剧笑意的少女,毫不掩饰地威胁道:“栩儿,惹恼我的后果是什么,你想知道么?”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能太纵着,稍不留神就想上房揭瓦。
“巧了,我刚刚也想说这句话来着,可惜被你抢了先。”曲灵栩轻轻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可能忘了,我最不喜欢被人威胁,所以……你最好放开我,在我……发脾气之前。”
敢威胁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除了……眼前这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