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皇上来说,能不能一举剿灭红莲教固然重要,但陈秀城能够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想要传递的消息传到宫中,这才是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换句话说,如果对方塞在鱼肚子里的不是布条,而是毒药,那么,自己极有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中毒身亡!
细思极恐。
御膳房的食材渠道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若是细细追究下来,王德这个总管第一个逃不了干系,见皇上并没有治自己的罪,心里很是松了口气,连连答应着退下了。
这样的插曲,无疑让皇上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待平静下来后,方才挑眉问道:“璃儿,你何时派人偷袭过红莲教的战船?”
慕容璃自己都一头雾水,如何回答的了皇上的问题,但这样大的功劳,若是直白地推拒出去,无疑是吃亏的,是以硬着头皮应承道:“回父皇的话,红莲教盘踞江陵河上游,对朝廷构成极大的威胁,儿臣仔细分析后,认为他最大的依托无非就是那些个战船,原本想着放一把火将其全部烧毁,无奈最终未能付诸行动,只得瞅准机会,凿沉了部分船只,是以并未向父皇回禀,还请父皇恕罪。”
“你做的极好,何罪之有?”因着这个意外之喜,皇上的心情总算有所缓和,赞赏地点头道:“你有心为朕分忧,为朝廷出力,非常好。”
自从俪昭仪一事后,皇上对慕容璃的宠信便淡了下来,之后更是屡遭变故,让他几乎没有喘息之机,如今皇上当着慕容璟的面赞赏慕容璃,复宠之意已十分明显,慕容璃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多日的劣势竟是靠着陈秀城扳了回来,心下高兴,面上却是大义凌然道:“儿臣身为大夏国的亲王,既然享受朝廷俸禄,那么为朝廷分忧便是分内之事,实在担不得父皇如此夸赞。”
慕容璃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冷元勋便立刻拱手道:“皇上,陵王殿下有勇有谋,实为朝廷之福,臣相信有殿下领兵,一定会无往而不利。”
慕容璃不是想要立功么,那自己就帮他一把,希望他能有命活着回来。
慕容璟虽然对慕容璃再次得皇上器重一事愤愤不平,但却乐得看着对方接下领兵出征这个烫手山芋,是以也装模作样地拱手附和道:“冷世子所言极是,有二弟在,任凭他陈秀城有三头六臂,也一定不会让他全身而退。”
“既然如此,就这么决定了吧。”慕容璃节制巡防营多年,也算有所历练,皇上之前对其起疑心,并非怀疑他的能力,而是担心其心机太过深重,对皇位造成威胁,但这火烧眉毛的时候,自然也没心思顾及那么多,斟酌片刻后,开口道:“朕命你为征远大将军,全权调配江浙,川陕地区所有兵力,务必把陈秀城的人头给朕提回来!”
皇上如今对陈秀城又恨又怕,如果不能将其除去,简直夜不安寝,食不知味。
江浙,川陕的兵力足有三十万之众,说句大不敬的话,有了那样强大的兵力支撑,即便是谋反也足够了,可见皇上给了慕容璃多大的权利,这一点,连慕容璃自己都惊呆了,待回过神来,方才郑重叩首道:“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辱命。”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只要能够利用好,给红莲教以重创,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绝对会大大超过慕容璟,更重要的是,有了这次并肩作战的机会,他便可以跟江浙,川陕地区的军队主帅建立良好的关系,若有朝一日储位相争,那些人必然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如此来看,他能得到的好处,就不止于眼前了……
慕容璃这些个想法,皇上并不知晓,在决定了主帅人选后,他又跟户部尚书商讨粮草事宜,虽然这几年风调雨顺,国库看起来也比较充盈,但修建行宫,河道,耗费人力物力的同时,也消耗了大量粮草,再加上今年江陵河决堤,整个江南粮食近乎减产了一半,国库越发空虚,实在是……
这会儿,户部尚书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听到户部尚书的回禀,皇上眸光一冷,不耐烦道:“朕找你来,不是听你诉苦的,你只说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将大军出发所需要的粮草凑齐?”
不止是粮草,如今渐入冬季,必须要预备充足的棉衣,否则双方大军还未交战,人已经被冻死了。
想到要在几天时间内筹集几十万大军所需的衣食用度,户部尚书就觉得头皮发麻,但‘做不到’三个字,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口的,是以小声道:“皇上,微臣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