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颜接口,小酌一口,声音有几分傲气:“西湖龙井,用的是去年的雪水。清则清已,只是凉了些。”
薛玉初笑了笑没说话。薛玉颜将煮茶的工具拿过来,一一查看后道:“这青瓷壶煮别的还好,若是用雪水还须得紫砂壶。祖母,我那有套黔安新出的紫砂壶,明儿拿来给您煮茶喝。”
“好好。”老夫人笑着答应,拉着她的手问了些家常话。
薛玉初却心里一紧,黔安产的紫砂壶与别处不同,多采自深山里的矿石,一个处理不好对人体是有害的。
她细细观察薛玉颜的神色,见她将一旁的果子点心剥壳去皮,尽心尽力的侍奉祖母,倒也挑不出错处。
薛玉初也不阻挡她献殷勤,直到隅中时分,海棠花在阳光下有些萎靡,老太太脸上也现了疲色,薛玉颜才不紧不慢地问一句:
“听说六妹妹前些日子在前厅出了次风头,哄得小将军流连忘返”
“二姐姐说笑了。”霍九娘替老夫人续上一碗凉茶,说话间带着两分锐利:
“我又不是什么勾栏瓦舍的妓子,会什么哄男人的把戏,不过是年哥哥央我帮个忙而已。”
这话说得很是严厉,薛玉颜不过是想挫挫她的风头,提醒老夫人,薛玉初太惹眼,要招了外男。
她几句话扯到勾栏瓦舍上就太严重了,谁不知道,她是老夫人教养的。说这话,不就是在打老夫人脸吗?
果然老夫人重重放下茶杯,在青梨木桌上磕得响:“玉初去前厅是我准许的,你在这瞎猜测什么。”
薛玉颜一滞,眼角瞥到李氏疯狂地朝她使眼色,连忙谢罪:“是颜儿的错,未知全貌,擅自多嘴。”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转头对着薛玉初也是一顿数落:“还有你,姑娘家的勾栏瓦舍挂在嘴边,回去把《女德》、《女训》抄十遍。”
“是。”薛玉初乖乖认下,她对这样的处罚很满意吧。虽说只有她受了实质性的惩处,但老夫人对薛玉颜怕是有了改观。
薛玉颜依旧垂着头,染了豆蔻的手指摩擦着印花白瓷小茶碗,神情晦暗不明。
老夫人被这一闹也失了赏花的闲心,薛玉初微微侧头,适时地问身旁的王嬷嬷:“问问后厨膳食准备的怎样?”
王嬷嬷笑道:“早准备好了。”
起身时,碧桃贴着耳语几句,她点了点头,状似无意的在人群里扫了一眼,贴近老夫人:“怎的今日没见到赵姨娘?”
老夫人抬眸看向王嬷嬷,王嬷嬷道:“早间,赵姨娘派人过来说身体不适,今日赏花宴就不来了。”
“怎会突然如此?”她轻声道:“祖母,初儿过去看看,府里人都来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多孤单呀。”
“难得你有这份心。”祖母拍着她的手道:“去吧,早些回院子里抄书。”
还是如那日,春红守在门口,遥遥看见了薛玉初就往屋内跑。黄杏快步追上去,扯着丫鬟领子厉声道:“跑什么?”
春红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清楚:“没……没,……跑……我……我是去通报主子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