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丽妃那个贱蹄子,亏得她一直认为她不过就是不会吭声的木桩子,谁成想,这木桩子如今竟然要骑到自己头上来了?
陈贵妃如何甘心?又如何不恨?
“施太医,本宫这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待施河照常过来给陈贵妃请脉的时候,陈贵妃再一次忍不住询问。
“回娘娘的话,娘娘这病便就是气大伤身所致,所以娘娘最好还是静心休养,切莫心浮气躁加重病情,”施河缓声跟陈贵妃解释,一边收回脉枕,一边又继续叮嘱陈贵妃,“娘娘既是想要尽快好转,那就请娘娘一定听医嘱,还要按时按量服药,如此对娘娘的病情自是大有裨益。”
施河这话,陈贵妃都听烦了,回回都让她静心休养还什么不要心浮气躁,可是丽妃那个贱蹄子眼瞅着就要越过她去了,她如何能沉得住气?
不过,陈贵妃到底还得忍着,施河可不仅仅给她看病,还得日日去给万岁爷请脉呢,若是万岁爷问起她的情况,施河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万岁爷定然要生她的气。
说起来,万岁爷已经很久没来看过她了,虽然万岁爷开恩让施河来给她治病,但是陈贵妃却隐隐约约觉得,万岁爷对自己的态度是越发冷淡了,似乎是从四皇子离京之后……
所以万岁爷这是埋怨她一门儿心思拦着不想让四皇子离京吗?
可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哪个做娘的希望儿子离开自己的身边、甚至可能到死都再难相见?尤其还是天家,四皇子一旦离开,就意味儿着从今往后与皇位绝缘,她这个做娘的因此着急上火,难道就有那么不可理喻吗?
“母妃,你难道就不明白吗?父皇打一开始就没有对儿子寄予厚望过!瞎子都能看得出父皇属意的是大皇子!您就不要再做无用功了,也不要自找难堪了!没得引得父皇厌恶还要连累儿子!儿子真真是受够了!”
四皇子离开之前最后爆发的愤怒,犹在陈贵妃耳畔回响,不止这个,四皇子当时还这样说——
“母妃,你做了父皇这么多年的枕边人,父皇心里到底还是有你的,只要你不贪得无厌,父皇定然是不会亏待你的,因为芳贵人的那档子事儿,父皇如今是彻底厌恶皇后了,皇后也万没有翻身的指望,所以从今往后,皇后也就只是徒有虚名了,说不准哪天就被父皇给废了,您不是一直眼馋后位吗?那这就是您的机会啊!元后早逝,大皇子跟继后水火不容,自然也乐于见到继后被废,为了显示孝道,只要您被册立为后,大皇子难道会故意为难打压您吗?不,他绝不可能这样做的,他只会善待母妃,也会善待儿子。”
“所以母妃,千万不要辜负父皇对咱们母子的一番苦心筹谋,父皇他跟儿臣说过的,只要儿臣听话,他就绝对不让儿臣吃亏的,母妃,您从今往后就断了让儿臣继承大统的心思吧,别害了自己也害了儿子!”
陈贵妃还是头一次从自己儿子口中听到这样一番大道理,她习惯了对儿子发号施令,习惯了儿子在自己面前的怯懦与顺从,也习惯了为儿子安排好一切,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儿子已经悄然长大,不仅长大还迫不及待地要逃离自己的控制。
对,即便四皇子说的再有道理,陈贵妃听罢第一个感受还是儿子要逃离自己,这让陈贵妃陷入了崩溃与绝望,似乎过往的这些年,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儿子压根儿就不领自己这个做娘的一片苦心与付出。
所以四皇子走后,陈贵妃真的病了,从最初病得沉沉、脑中空空没有任何想法,到现在过了这么久,她早就已经缓过来了,渐渐地,她也能理智冷静地分析儿子说的那一席话了,她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却是不得不认同儿子的分析。
是啊,如今皇后是彻底不中用了,那后宫自然轮到她这个硕果仅存、资历最深的贵妃娘娘做主了,只要她柔顺服从,万岁爷就会将协理六宫之权、甚至整个后宫都交到她手上,或许用不了多久,她还有机会取代皇后、母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