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腌臜过往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太多的不堪与牵扯,就像是无数从心底长出的藤蔓,死死将你的心缠裹,让你也的心、你的人也不得不随之永远被这些腌臜过往裹挟、沉沦,永无尽头……
卫静姝不想再继续往下想了,她如今都尽可能地制止自己这样的灰暗又自欺欺人的想法,她知道,这样的想法对自己、对表哥、对一众被闭上绝路的卫氏一门子弟都没有半点好处,她更加不能因此影响、甚至改变表哥的想法与决定。
天家不是善仁堂,如今他们处在逐鹿场,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卫静姝将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在脑后,转而问起了今日前院的宴席情况。
“瞧着你是喝了不少,想必秦王也没少喝吧?他从前就没少拉着你喝酒。”
“你真是一猜一个准儿,”赵清暄闻言不由笑了,眼睛里头涌上些许讥嘲,道,“秦王一口一个贺喜,一口一个衷心祝福,我又怎么可能会拂人家的面子,当然得照单全收了,所以这酒可不就是停不下来了吗?”
卫静姝闻言,不由有些恍惚,半晌,发出一声悠长叹息:“我真是怎么都想不到,竟是……秦王,哎!”
是啊,如何能想到,对赵清明还有三皇子下手的,竟是秦王,不仅如此,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秦王还存着另外一张脸,他非但不懒散纨绔,实则却是个再野心勃勃不过的了,不止有野心还有狠心,连亲生的侄儿都能下得去狠手,如今……
秦王又打算对赵清暄下手了呢。
倒不是要杀了赵清暄,而是想要借刀杀人,他一边暗示赵清暄的真实身世,一边又告知万岁爷已经怀疑是他残害两位皇子,明摆摆地就是让赵清暄陷入无尽的恐慌与绝望,这还不算,秦王还会继续给赵清暄制造恐慌,为的就是让赵清暄以为万岁爷要对他下手,然后在被绝境的时候,赵清暄不得已逼宫造反。
他这是把赵清暄当做他的通天梯呢。
想到此处,卫静姝忍不住一个寒颤,道:“都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如今也算是见识了,秦王平时……跟你多交好啊,谁会相信他实则竟打着这样阴毒的心思呢?”
赵清暄嗤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呢?我打量着秦王的意思,只怕是不仅仅要让我做他的垫脚石,他的心且大着呢,似乎还想着吞下卫氏一门呢。”
今天酒宴之上,秦王没少跟卫氏一门的人攀谈,秦王虽说是一向是个没架子的,不过却也鲜少有这般主动的架势,其实卫氏一门的子弟大多是几十年都在外地为官的,跟京师这边几乎就没有往来,更别说是秦王这个压根儿就不关心朝中之事的了,别说是有往来了,绝大多数是连面儿都没有见过,不过这却并没有耽误秦王与他们相谈甚欢。
“本王与清暄一向交好,清暄的亲人就是本王的亲人。”
席间,秦王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搭在赵清暄的胳膊上,笑着跟众人道,一派爽朗亲和,若是换在从前,赵清暄心里必然高兴,还会觉得热乎乎的,但是今天,赵清暄心里就只剩下冷笑了。
秦王打的什么算盘他会不知道?
只怕是一边悄默声地把他逼疯逼得非要弑父夺位不可,一方面又想着跟卫氏一门拉近关系,在他这个大皇子悲剧发生之后,扎扎实实地让卫氏一门悉数归入他的麾下,有卫氏一门撑腰,且又在万岁爷膝下再无合适皇子继承大统的情况下,万岁爷再不情愿也只能将皇位拱手相送。
尤其是,卫氏一门且恨着万岁爷呢,到时候自然会旗帜鲜明地站到他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