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阙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难听,但是易谦却也没有反驳,虽然自知逃不过一死,可他毕竟还有求于人,当下对着孙少阙又是深深叩头,一边哀求着道:“求大统领看在属下临死之前到底为安王殿下铲除了卫氏一门祸患的份儿上,饶了属下一家老小,千错万错都是属下一个人的错,不关属下家人,他们……他们是清白的,请大统领……放他们一条生路,属下黄泉道儿上也能闭眼了……”
说到后面,易谦不住哽咽,声音不大,倒是比刚才那一通哭号真诚不少,可见是由心而发。
孙少阙垂着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易谦,半晌才缓缓开口:“我不能答应你。”
是的,他不能答应易谦,虽然易谦说的应该是真的,他虽然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他的家人应该都是清白的,孙少阙之前也摸过底,易谦祖籍并非辽北,老母亲年迈适应不了辽北的苦寒,所以一直住在南方老家,易谦的夫人也一直留在老家照顾翩翩,一双儿女也在老家,辽北这边只有一个妾侍伺候易谦的起居,所以,对于易谦跟卫氏一门的这些阴谋勾结,至少远在老家的亲人是无从知晓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且不说易谦涉嫌谋逆,犯的可是夷三族的重罪,即便再清白无辜的家人也会被他连累送命,更重要的是,安王需要狠狠治易谦的罪,越重越好,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王妃。
什么卫国公敲诈银子、设计谋逆,这样骇人听闻的罪孽,赵清暄自是要给捂住的,不仅仅是为了卫静姝还有孩子们的名声前程,也是为了朝堂稳固,但是卫氏一门的人,却是实在留不得了,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易谦这个该死鬼了。
过了今晚,所有的一切都会明了。
易谦彻底绝望,也彻底崩溃了,他愣愣趴在地上,然后蓦地发疯似的,尖叫着朝孙少阙扑了过去,却被孙少阙一脚直踹到影壁墙上,然后当场晕死过去。
“记得让他签字画押。”孙少阙皱着眉看着一滩泥似的易谦,言毕便起身朝外走。
“是,属下遵命!”
旋即就有两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架着易谦往外拖,其他的侍卫也没有闲着,手持火把兵分几路,朝卫国公府的各个小院儿奔去。
……
翌日,卫国公府被付之一炬、上至卫国公下至仆役小厮全部殒命的消息,传开了,在整个辽北都炸成了一锅粥,卫国公是什么人物?不仅仅是一品国公爷,还是安王殿下的岳父泰山,辽北这边的父母官闻讯登时惊出了一身汗,一边忙不迭战战兢兢给京师递折子,一边赶紧地带人去现场调查,没想到,这样的大事儿竟不复杂,父母官只用了半天功夫便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辽北大营里头的一位叫易谦的副将,他有个远亲一直都在皇家农场里头做活,这个远亲仗着有易谦做后台,一直为所欲为,不仅仅经常欺压百姓,而且多年以来一直暗中盗窃皇家农场物资私下售卖,皇家农场这边虽然对此心知肚明,但是却因为易谦的缘故,也不敢怎么处置这远亲,更加不好将人赶走,这人便更加无法无天了,以至于后来竟还欺男霸女起来了,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可老天爷到底是开眼的,所以那远亲的好日子必定有到头的一天,自卫国公到了辽北,着手经营皇家农场之后,头一件事儿便就是整治之前农场里的歪风邪气还有贪腐、盗窃之风,那远亲自然就是典型,待罪行查明之后,卫国公便就下令将人送入牢房关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