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卿细致观察两眼,呼吸均匀,面色红润,看样子是睡着,完全不见病态。
俊俏的模样,哪怕是睡着,都很赏心悦目。
她围着床榻左右转了两圈,立定在床头处,注意到这美男睫毛轻颤,于是伸手扯了扯被子一角,“我说咱能不装了吗?大兄弟。”
男子缓缓睁开眼来,犹如野兽复苏,如墨的眼底冰寒。
宋玉卿心头一凝,甚至怀疑他又要将剑架在她脖子上,然而,男子只是坐起身,被靠雕着芙蓉花的床案,面无波澜地看着她,“什么都瞒不住宋小姐。”
宋玉卿可听不出这话是褒义,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长舒一口气问道,“不是挺沈副将扬言侯爷危在旦夕么?在我看来,好得很呢!”
云敬霆冷哼,“哪怕我快死了,宋小姐也要等八抬大轿,好与歹,又有何异?”
这个……
宋玉卿还惦念着八抬大轿摇摇晃晃的舒坦,讪讪一笑,“怪我咯?昨儿你倒是进府门了,我可是被人扔出去的,既然侯府不待见我,我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冷屁股?
云敬霆剑眉蹙紧,这虎狼之词,放眼全京城,哪家闺中小姐说得出这种话?
也就这宋玉卿,怪异得很!
“虽不是我本意,还是委屈宋小姐了。”云敬霆掀开云纹被子的一角,只穿着雪白亵衣,没有那一身冰冷甲胄,看起来平易近人许多。
隔着单薄衣物,宋玉卿看得出来,他心口处缝合的伤口有敷上草药,如此看来,她的用处不大了啊!
宋玉卿正琢磨着,这侯爷该不会是对她念念不忘,故而寻了借口让她来侯府相会?
这敢情好,白捡了个美男相公!
如是想着,一个瓷碗递到了她满前,“宋小姐既是来了,何不冰释前嫌,查一查这碗里是何种毒药?”
“啊?”宋玉卿收回胡思乱想的思绪,看着眼前的白瓷碗,碗里是深褐色的药汤,她略有些脑子短路,“所以你叫我来还是有求于我?”
“是。”云敬霆薄唇微启,冷峻的面容毫无情绪,“宋小姐医术过人,势必见解高深。”
毕竟为他调理伤势的谭太医也无从分辨这汤药里有什么毒素,可偏生打翻的一点药汤被馋嘴的护院狗舔舐,那畜牲即可毙命。
他敢笃定,汤药有毒,且见血封喉!
这才将将回府而已,就有人迫不及待痛下杀手!
他在明敌在暗,若不揪出幕后黑手,疏于防备之时,就是他殒命之日。
宋玉卿嘴角抽了抽,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妄想着美男对自己一见钟情,怕是在做梦!
她未曾去接药碗,摆了摆手,悻悻然,“我哪有那能耐,侯爷另请高明,天还早,我回去睡个回笼觉。”
她这是走了,又不知道王氏要作什么妖。
宋玉仪还傻着呢,她得等着王氏跪在自己面前哭爹爹求奶奶,非得把那恶毒的老太婆教训得服服帖帖才行!
她转过身,刚抬起脚后脖颈就冷飕飕的,甚至能感觉到那如刀如刃的眼正盯着她。
完犊子,嗣国候可不是普通的男人,杀了不知道多少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他来说,多一次杀戮好像无关紧要吧?
宋玉卿“咕咚”吞了口唾沫,机械般地转过身去,与男子凌冽的眸光相接,笑比哭还难看,“其实,好像也不是那么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