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都督意味不明地将她盯着,半晌才点头让她按自己的方法来。北镇抚司的人哪个不是长年行走在刀尖之上,不过是几分疼痛罢了,他能忍受。
以针线缝合伤口的法子虽然瞧着吓人,但当沈长宁真的将伤口缝合完成,重新敷上止血的伤药,再以棉纱覆盖之后,还别说,楚大都督这样经常受伤的人,确实能感觉到这次腹部伤口的处理比过去更加有效。
沈长宁将换药和拆线的时间及发放如实告知,等到一切弄完,凌云昭带着她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沈长宁四下扫了一眼,那些锦衣卫都离开了院子,不知去了哪里。
凌云昭将她送到院子外面便停下了脚步:“送姑娘回京城的马车就在山下,姑娘只需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能见到了。”
“什么?”
沈长宁一愣,这样黑的天,这么长的路,凌云昭让她一人下山?
李敏走过来,在凌云昭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你们先过去,我马上就来。”凌云昭转眸递给沈长宁一个并不结实的纸灯笼:“沈姑娘也看到了,锦衣卫有要事要办,实在是抽不开人手。不过,沈姑娘放心,马车已经安排好了,付给沈姑娘的一千两诊金也放在马车里的木匣子里。”
言落,凌云昭还径直转身关门,连开口抗议的机会都不给她。
“砰!”
自己方才还替楚大都督解毒治伤,扭头就被凌云昭毫不客气地关在屋外,饶是脾气再好的人都会火大。
在心里将凌云昭里里外外问候了一百八十遍之后,沈长宁才开始摸索着下山。
白天的时候,她是坐着马车上来的。如今到了晚上,四周一片漆黑,她手里虽然提着纸灯笼,却只能照亮四五尺。她不记得路,更好几次走错了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山脚却依旧遥远。
饥饿、疲惫,沈长宁的步子都渐渐慢了下来,她咬牙坚持又走了小半盏茶的时间之后,耳边却忽然传来了“细细簌簌”的声响。
漆黑的夜里,周围荒草丛里细微的动静犹如静室落针,一切都那样的清晰可辨。
沈长宁瞬间警惕站定,紧盯着声响传来的方向。
“簌簌……簌……簌簌簌……”
草丛里有一团不断移动的黑影,几乎是直直朝着她而来,骇得沈长宁一颗心“怦怦”、“怦怦”跳得厉害。
她一手紧握着纸灯笼,一边伸手开始拿迷药,大脑飞速运转。
那是什么?
猛兽?山猫?毒蛇?还是别的什么?
可无论是什么,那团黑影距离她已经不足十米。
她穿着繁复的衣裙,便是跑也只是徒劳,反而还会激发那东西的兽性,于自己更不安全。她只能趁着野兽窜出草丛扑向自己的瞬间,试试能不能用迷药一下将其放倒!
虽然成功的可能性十分渺茫,但,如今她只能靠自己,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慌。
“呼呼……呼呼……”
沈长宁深吸几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
终于,在草丛里的那团黑雾冲过来的一瞬,她奋力抬手要将手中的迷药撒出去,然而——
“呵。”
一道清冷的浅笑声,在沈长宁的耳畔轻轻响起。
她连黑影的动作都看不清,手中的纸灯笼便已熄灭。
一阵天旋地转,她已被人紧紧钳制,滚向了旁边更深的草丛中,她手中攥紧的迷药自然也在瞬息之间被人夺走。
“不是短刀,就是迷药,沈姑娘总是这样害怕自己被人所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