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所需的药材,沈长宁很快就用其绞出了解毒的药汁。
她让人小心将浸透了药汁的面纱敷在楚大都督腹部的伤口上,每隔一刻钟重新换一次棉纱,重复四次之后,棉纱上除了伤口处浸出的鲜血外,已经没有了毒血的痕迹。
解毒之后,沈长宁这便为楚大都督处理伤口。
她先用清水将伤口洗净,而后再用烈酒擦拭伤口,一番处理之后,沈长宁意外发现楚大都督腹部伤口的形状有些不对劲。
八寸长的剑伤,不仅伤口处十分平整而且伤口深浅的程度竟是一样的。
沈长宁眉头一蹙,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楚大都督若真是被人刺伤,那么,被人刺伤的瞬间,他就应该本能地下意识向后躲闪才对。
一旦有了躲闪,长剑在腹部划破的伤口就会由深到浅,而不像现在这样深浅程度完全一致。
现在这样的伤口状态,更像是……
自己拿了剑割出来的。
脑中浮现出这个念头,叫沈长宁吓了一跳。
会有人自己伤自己么?
寻常人的话,肯定是不会的,可若是楚大都督……
沈长宁蹙眉,又想到了长剑上沾染的白焰草的毒。
楚大都督平日里身边总跟着许多人,能够接近他的机会本就少之又少,若当真想要行刺,那么长剑之上涂摸的毒定然是一击毙命的毒才对,便是再不济,也不应该用白焰草这种只要留心辨认就能看出来的白焰草啊……
可如果,楚大都督腹部的伤是他自己故意弄出来的呢?
一切就说得通了。
“大人!”屋外有个锦衣卫过来禀告:“大人!有发现!”
沈长宁眨眨眼。
重重布防、楚大都督受伤……
她要是没想错的话,楚大都督的“受伤”应该是他们为了某个行动而故意设的障眼法吧?
毕竟,楚大都督的威慑力足够让人胆寒。可他若是受了伤,定能让人放松不少。
果然是掌管南北镇抚司的人,为了达成行动,对自己够狠。
等等!
意识到楚大都督的老谋深算,沈长宁心底突然不安起来。
眼前的狠人为了行动,不惜损伤自己的身体,那她呢?她当真只是一个被叫来给楚大都督解毒包扎的大夫么?
虽然她不知道楚大都督今日将她叫来究竟出于什么原因,但是,程瑜说得没错,被锦衣卫盯上的人就没有不倒霉的,她得更小心些才行。
见她手上停止了动作,一双眼睛不断闪动,身体也没了先前的自在和沉稳,楚大都督如猎鹰般的双眼一点点暗沉了下来。
“沈姑娘,可是老夫的伤口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沈长宁装傻:“大人的伤口在腹部,平时不经意的动作总会牵扯到伤口的。若想让伤口愈合得快一些,应该将伤口缝合起来,只是……”
缝合伤口?
寻常人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叫缝合伤口。大梁一般的大夫也根本不知道缝合伤口这一说法。便是沈长宁自己也只在《顾氏医典》上看到过零星的记载。
只是《顾氏医典》上记录的内容十分模糊,并不清楚究竟是哪位大夫在什么时候想出了这个法子。只是这个法子用在处理外伤上十分有用,顾氏一族的人才一直沿用。
但,用针线在人体上缝合,毕竟不被大多数人接受,所以,她方才神色犹豫,好像也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