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都督沉了脸,虚弱的声音里透出几分明显的不满:“陈五,不得无礼。沈四姑娘是我请回来的客人。”
若是聪明人,这个时候就会按照上司的意思行事了,可陈五却依旧特立独行。
他冷冽的目光分毫不减,对沈长宁的警惕愈发明显:“义父,毕竟生姑娘要替您处理伤口,还是小心些好。”
“呵!”
陈五愚蠢,她已经忍了一次。
可谁让他愚不可及,一次又一次拿她当作自己博取楚大都督好感的工具。
抱歉,她可不是真的软柿子。
沈长宁冷笑一声,眼波流转对上陈五的眸子。
“这位大人,我知道身为锦衣卫,保持怀疑是你们的天性。可楚大都督也说了,我是他请来的客人。大人又让我别耍花招,又说要小心为好,莫不是大人不相信楚大都督的判断和能力,觉得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能在锦衣卫云集之地害了楚大都督?”
“你?!”
陈五闻声周身一僵。
被锦衣卫带走的人,无不如惊弓之鸟,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没了性命。像沈长宁这般不仅丝毫不惧,还敢回过头来呛声他的人,当真是从未有过。
不仅如此,这妮子的一句话,着实狠毒。
身处锦衣卫中,听从命令便是他们的天职,这妮子出口便说他怀疑义父的决定,着实可恶!
陈五立刻抱拳跪地,向楚大都督解释自己只是关心而乱,绝没有半分怀疑楚大都督能力的意思。
陈五一边说,一边余光凶狠地扫向沈长宁。
陈五目光如刀剑,沈长宁倒是丝毫不怕。
虽然重活一次的机会得之不易,但若是事事小心、事事伏低,那日子未免过得也太憋屈了。
而且上辈子,她被叫去北镇抚司给楚大都督医治的时候,正好撞见陈五犯了事被锦衣卫的人带走。从那以后,京城再没有陈五的消息。
既然是一个一年多之后便不能再蹦跶之人,她自然是不用多害怕的。她素来也不怎么出门,只要这段时间小心一些也就好了。
所以,她才敢大着胆子说出自己的不满。
而她无所畏惧的态度也引得楚大都督多瞧了她几眼。
京城的官家小姐里,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个医术了得的胆大之人?
底下的人做事倒是越来越不上心了,等最近的事情结束了,他再腾出手来好好收拾他们。
被安排暗中监视京中官员的锦衣卫们丝毫不知,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一口大锅已然从天而降,牢牢扣在他们头上了。
楚大都督虽没有真的说陈五什么,却也冷着声音让他退下,不许他再打扰沈长宁给她医治。
陈五出去的时候,凌云昭正好提了个药箱进来,放在病榻旁的矮凳上。
“需要的东西都给沈姑娘备好了。”
凌云昭站定,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沈长宁眉梢微微上扬,在心里腹诽:果然是凌云昭啊,虽然他和陈五一样对她不放心,却什么也不多说,只在旁边不远不近的地方瞧着。若她真要做什么,凌云昭也可在瞬息之内将她制伏,可不比陈五要不露声色、精明上道得多了?
果然,楚大都督放松的沉了一口气,指着旁边昏暗的油灯。
“小九,你将灯再点亮些,免得沈姑娘看不清。”
小九?
是凌云昭的小名?
还是凌云昭在楚大都督的一众义子里面行九?
“光可足够了?”
凌云昭清冷的声线叫她收回思绪,她点点头,沉下心来专心检查楚大都督腹部的伤。
那是一道长约八分的口子,虽然先前有大夫简单处理过,可过了一日,伤口依旧没有愈合的趋势。
掀开层层纱布,还有血从伤口处不断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