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贵妃之怒,天子无措。
他蹙眉问李遂意:“你如何办的事?”
李遂意委屈不已——式乾殿那日明明只看到秋冬一人,且早就恭恭敬敬地将她送回去了,并未见过什么春夏。
且国舅爷刚刚也说,后来在府里看到春夏了。
这就不关他的事儿了呀!
然而这个时候向他问责,陛下是摆明了要他背锅。
李遂意委委屈屈道:“回陛下…是奴失责…奴这就派人去寻春夏姑娘…”
“李内臣当日未见过春夏,陛下也不必将他拉出来顶包。”陆银屏瞪着拓跋渊高声道,“现下寻人最是要紧,李内臣,你先去安排。”
李遂意如蒙大赦,提着衣摆赶紧跑了。
“哥哥,你也回去。”陆银屏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后有什么事儿,一定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陆瓒垂首道是。
两个背锅的都被打发走了,天子有些坐立难安。
“四四…”
陆银屏“哼”了一声,转过身不肯理他。
“是朕不好…四四…”金刚护甲小心翼翼地覆在她手上,唯恐尖端伤了她,“朕当初眼里只有你了,其它事便交给李遂意,未想过中间会有这个变数。”
这时候还能说出来情话,不愧是陛下。
陆银屏的鼻子快要翘到天上去了,手也被他放在掌心里又揉又捏,但人却依旧不高兴。
春夏多好啊,这么好的人丢了,她到现在才知道。
见她依然不开心,拓跋渊又劝:“找不到人是好事,九成便在城中。朕让李遂意去取令牌,挨家挨户地去搜,你满不满意?”
陆银屏这才肯正眼瞧他。
“挨家挨户地搜不太好吧?”她有些紧张,“直接去问不成吗?”
天子笑得狡猾:“就说宫里出了刺客,让禁军去搜。”
陆银屏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禁军统领是靖王拓跋流,素来与天子不太对付,锅甩给他再合适不错。
她心里也知道,春夏失踪虽与他有间接关联,却并非他本意。若要追究,也该是去追究使计将她掳去的端王拓跋澈。
她有心护短,他也愿意由着她闹。
陆银屏见好就收,不再同他置气。
眼下最重要的,是快点寻回春夏。
陆银屏没了心情继续观看围猎,又担心提前回去天子会怀疑她又要换装驱马,便满含心事地坐了一个上午。
临近午时,天空中浓云愈发密集灰暗。
拓跋渊下令移驾小行宫,宫人簇拥着帝妃,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文武百官。仅数十名守卫在原地留守,等待狩猎者们归来。
“我来鹿苑也有两三次,小行宫倒还一次没去过。”辛昂道,“先帝在时,小行宫尚未建成。如今建成了,陛下却不怎么围猎。”
崔旃檀淡淡一瞥,没有讲话。
一旁的上州刺史温鸯递了台阶道:“我有幸去过一次,规模之大,不次于太极宫。”
辛昂这下便放了心:“原以为要在檐下避雨了。”
一直不曾言语的崔旃檀却开了口:“帝耗巨资修建宝刹行宫,在辛大人看来是否合理?”
辛昂瞄了他一眼,心道拓跋氏不都是这个样子,还用得着你说?不就是仗着自己身靠世家,料定皇帝不会动你才敢这样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