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嫔不知道她突然说起先太后是何用意,却仍是肯定地道了声是。
阿满附在她耳边娓娓道来:“也是巧了,先太后当时怀着第二胎——也便是端王殿下,端午前后便要发动,却突然想吃甘蔗…您说夏日里从哪儿弄甘蔗去?可偏偏就听说大齐有一富户能种夏甘蔗,便有四个先太后身边伺候的宫人一起离了宫去帮她取。”
全嫔不爱听死人的事儿,挥了挥蒲扇道:“怎么又扯这上面来了?”
阿满接过扇子来替她扇风。
“这可太重要了,您听我说完——这四个人刚离开魏宫,先太后就发动了,生下个男孩儿,直接按着规矩被赐死,阖宫陪葬,只剩了当年才三岁的陛下和襁褓里的端王殿下。而那四个人取了甘蔗回来自然是不敢入宫,便在外头隐姓埋名苟且地活着。有俩人已经死了,只剩下俩,后来天子不知怎的找到她二人,又将她们接进了宫。其中一个您肯定认识——便是跟王昭容同名,宫中人人唤声‘熙娘’的女侍中。”
全嫔张大了嘴:“我只当她是乌桓王氏人,没想到竟是这来历?”
阿满点头:“熙娘韬光养晦这些年,总算熬出了头。可奴却是听另一个人说的。”
全嫔感觉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催促她道:“别卖关子了,快说。”
阿满道:“另一位宫人念旧主,半夜常常在掖庭内为先太后焚烧纸钱。七月是鬼月,奴见了她两次。第一次在盂兰盆节当晚,第二日便是昨日了。她骂李嫔不守妇道,同亲王有染…”
全嫔急道:“你就没听清她说的是哪个李嫔?”
阿满双手一摊,无奈道:“俩李嫔长得一样,若是不开口,您能分得清楚哪个是李妩哪个是李娴吗?”
全嫔被噎了一下,讪讪地道:“可能…或许我还真的分不清…”
“那您又怎么指望别人能分得清呢?”阿满道,“先太后良善,熙娘和那宫人忠心为主,自然会为陛下打抱不平。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断断不会有错。”
全嫔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的人没有被利用,只是偶然所见,心里也踏实了。
但她仍有一个问题不太明白。
“熙娘已经被陛下安进徽音殿,这宫人既如此忠心,为何陛下没让她也跟着伺候呢?”
阿满想起天子,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天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陛下的心思奴要是猜得准,奴还能只是一个小小奚官?”阿满十分无奈,“依着奴看,熙娘进徽音殿是早有安排。奴一直觉得,陆贵妃同慕容夫人一样,盛宠不衰,却活不长久。”
想起陆银屏来,全嫔便又来了气。
但熙娘当初亦是随侍过慕容樱,跟一个死一个,这样的女官哪个宫里都觉得不详,不想要的。
也只有陆银屏没进过宫,不知道里头的道道,白白被天子蒙在鼓里。
阿满又道:“兴许陛下宠贵妃有其目的,您想想,慕容夫人同陆贵妃长那样像,估摸着陛下实在好这类相貌的女子。只是陆贵妃万一有了孩子,这命也就到头了。依着奴看,慧夫人才是最后的赢家…”
全嫔听得心塞——毕竟自己既不受宠,也没有抚养孩子的命。慕容樱死了,好歹兄长封了镇南大将军;陆银屏还没死,兄长已经是公爵加使持节了。
女子的荣辱关系家门荣光,门第又能抬高女子身份。这两样相辅相成,一条命属实算是轻了…
全嫔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卧进榻里,对阿满道:“不用扇风了,你出去吧,我心塞得很,想睡会儿…”
阿满道好,收了妆奁和全嫔褪下来的袍子,悄声退出了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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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擎走走停停,后头跟着两只拖油瓶。